杜娇妤闻言,一声冷笑卡在喉间,硬生生地憋了回去,生硬地回道:“这不用你管。”那语气就像一层冰冷的霜,隔开了她与外界的联系。
“那你打算怎么报仇?”张亦琦步步紧逼,往前跨了一步,眼神里透着不容置疑的坚定,“要知道,能在天字号大牢里不动声色杀人的,必然是朝廷里位高权重之人。你是要去晋安门前敲登闻鼓,还是打算以命相搏?” 每一个问题都像一记重锤,敲在杜娇妤的心尖上。
杜娇妤闻言,身形猛地一滞,整个人愣在原地。她虽一直养在深闺,大门不出二门不迈,但父亲带着她辗转各地为官,母亲去世后更是对她亲自教养,悉心教导,她又怎会不明白张亦琦话中的深意。那些官场的黑暗、权势的倾轧,她虽未亲身经历,却也听过不少。
“自古以来,民告官能赢,是因为背后有人默许。这个人不一定是好人,但只要目标一致、利益一致、敌人一致,便能殊途同归。”张亦琦放缓了语速,耐心地解释着,眼神中透露出诚恳。
“殊途同归?”杜娇妤贝齿紧咬下唇,咬出一道白印,下唇都微微泛白。
“简单来说,你有证据,广陵王有权力,你把证据交给我们,复仇才有胜算。”张亦琦单刀直入,把关键的利害关系直接点明。
杜娇妤听明白了其中利害,可心中仍存疑虑,她柳眉紧蹙,质疑道:“你当我是傻瓜吗?如果你也是凶手之一,只是为了从我这儿骗取证据呢?” 眼中满是警惕,像一只受惊的小鹿,对眼前的人充满了戒备 。
她终于懂了,为何萧翌偏偏叫她来劝说杜娇妤。这分明是萧翌在报复她!话都已经说得这般透彻,杜娇妤却还是一头雾水,和她沟通简直如同对牛弹琴。“杜姑娘,你是唯一知晓证据下落的人。倘若我们真是残害你父亲的凶手,直接杀人灭口岂不干净利落?你一死,万事皆休,我又何必费尽心机找证据?你活着的时候都没机会把父亲的证据呈给朝廷,难不成死了反倒可以?”
“砰!”
陆珩猛地一掌拍在酸枝木凭几上,力道之大,震得药碗里浮起半片当归。所有人都瞧见,他那双向来温润如泉的眸子里,第一次翻涌起暴雨前铁灰色的云翳。酸枝木凭几瞬间裂开如蛛网般的细纹,陆珩掌心沾着的当归片,恰好漂浮在药汤的漩涡中心。烛火也被他陡然暴涨的怒气震得东倒西歪,在墙面投下仿若巨兽獠牙般惊悚的阴影。
就在楠木门扉撞上青铜衔环之时,萧翌蟒纹靴尖还沾着前庭的夜露。他披着玄色大氅,裹挟着春雨的腥气大步走进来,腰间错金螭龙玉带扣,正巧映出张亦琦因为用力而泛白的指尖。
“陆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