历经近三个月的跋涉,众人终于在春日的蒙蒙细雨中,抵达了素有千古繁华之称的扬州。一下船,张亦琦便目不转睛地打量起这座千年古城。眼前的扬州,处处充满诗情画意,令人沉醉。琴音、歌声、乐声交织在一起,连绵不绝。运河穿城蜿蜒而过,流水潺潺,波光粼粼。两岸秦楼楚馆林立,一片歌舞升平之景。桨声欸乃,水纹荡漾间,不时可见佳人婀娜的身姿。张亦琦在 21 世纪也曾到过扬州,可此刻眼前的扬州,与记忆中的模样,怎么也无法完全重合,毕竟这中间横亘着一千多年的悠悠岁月。“南朝四百八十寺,多少楼台烟雨中”,王朝更迭,历史兴衰,在时光长河里,不过是过眼云烟。
因知晓此次萧翌是微服私访,张亦琦本以为众人会寻个客栈落脚。然而,没走多远,一个黑衣男子便匆匆赶来,见到萧翌,竟十分恭敬地跪地行礼。
“殿下,属下已找好住处。”
萧翌神色随意地抬了抬手,应道:“辛苦。”
黑衣男子迅速环顾四周,而后靠近萧翌,低声汇报了些什么。只见萧翌顿时俊眉紧蹙,怒声喝道:“胡闹!”旋即大步向前走去。
张亦琦满心好奇,却不知究竟发生了何事。本想向沈冰洁询问,可瞧她一脸心事重重的模样,只好强压下这份好奇心。
“叶临说了什么?”何临书同样好奇不已,在一旁小声嘀咕,“二哥怎么突然发这么大脾气。”
“刚刚那个人叫叶临?”张亦琦问道,“他是什么人?”
“他和徐福一样,都是二哥的护卫。”
叶临考虑得十分周到,提前雇好了三辆马车。张亦琦与沈冰洁同乘一辆,一靠近沈冰洁,张亦琦便忍不住感慨,她果真如名字一般清冷,即便在这阳春三月,坐在她身旁,仍能清晰地感觉到丝丝寒意 。
湖影锋声(一)
沈冰洁缄口不语,张亦琦自然也不会刻意找话来打破这份沉默。
马车缓缓地在城中行进,发出叮叮当当的声响,许久之后,才在一座临湖别院的门前停了下来。叶临自幼便跟随萧翌,对这位广陵王殿下的喜好了如指掌,因而寻来的这座别院,简朴中透着雅致。张亦琦初到齐朝时,一直住在张家村的茅草屋,后来离开张家村前往玉门关,途中虽在客栈和驿站住过几日像样的房子,但时日不长,再后来进了军营,便一直住在帐篷里。如今能住进这般美好的江南别院,张亦琦心中不禁泛起一丝小激动,暗自想着,要是能住上湖景房,那可就再完美不过了。
雨已然停歇,院子里干净整洁,崔致远早已在堂屋中等候多时。
张亦琦见到他的那一刻,甚至怀疑自己产生了幻觉,不禁脱口而出:“崔将军,这个时候你不是该在京城吗?”
崔致远神色平静地看着她,并未言语。
其他人也都露出惊讶的神情。
萧翌神色冷峻,撩起衣袍坐下,质问道:“不该给我一个解释吗?”
“原来刚刚叶临是把这件事告诉了二哥,才让他如此生气。”何临书恍然大悟道。
崔致远解释道:“我们行程至一半时遭遇刺杀,我用牛车将四位太医、两位军医还有吴二秘密送回了京城,自己则带着长宁公主和宋家小姐引开刺客,所以改变路线来了扬州。”
张亦琦听后,心中一阵无奈,暗自思忖,难道身处权力顶端的人,每日都在这样的杀局中周旋吗?
“你把宋婉瑜带到扬州来了?”何临书提高音量说道,“那二哥的行踪岂不是暴露了?”
“我让宋婉瑜写了一封家书,说她还在玉门关。”崔致远顿了顿,看了一眼萧翌,“以她对殿下的深情,必定不会泄露半句,如此一来,宋相的人就不会知晓我们已将吴二押回京城。”
“呵!”陆珩冷笑一声,“宋婉瑜对承佑还真是一往情深,只可惜承佑的行踪早就暴露了。”
“是发生了什么事吗?”崔致远问道。
“崔致远,你有所不知。”何临书回应道,“二哥在船上也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