睁着眼睛,脑子已然恢复清明,心里默默想着:当然没断,要是脖子断了,她这会就已经硬了。

刘太医也连忙上前说道:“待臣去给张姑娘开一副安神的方子,只要按时服用,必定不会有大碍。”

张亦琦强忍着嗓子的疼痛和身体的虚弱,挣扎着坐了起来,伸出手轻轻捏了捏自己的脖子,钻心的疼痛袭来,她不禁皱了皱眉头,同时又觉得此事十分诡异,忍不住开口问道:“那人……咳……究竟为什么要杀我?”声音沙哑,带着几分虚弱。

萧翌站在一旁,神色冷峻,冷冷地吐出一句:“因为你是画师。”

许临书瞪大了眼睛,脸上闪过一丝恍然,脱口而出:“她就是那个画师。我明白了,这是想要斩草除根啊。”

张亦琦满脸疑惑,完全不明白他们在说什么。就在这时,牛皮帐帘被一股大力猛然掀起,崔致远裹挟着一阵夜风闯了进来。这次与以往不同,他没有等待通报,直接大步跨进帐内。

“张姑娘!”他单膝跪地,动作急切,以至于腰间佩剑撞上了矮几,发出清脆的声响,震得帐内烛火剧烈摇曳。张亦琦望着他衣襟上还未融化的雪粒,一时间竟不知道该作何反应。

张亦琦实在不知道该对他说些什么,下意识地把嘴一撇。崔致远看着张亦琦这近乎撒娇般的表情,瞳孔微微颤动,喉结上下滚动,似乎有千言万语,却又被什么哽住,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萧翌将这一幕尽收眼底,不知为何,心里突然涌起一股无名的烦躁,目光落在崔致远腰间的玉佩上,那玉佩像是一根刺,让他愈发觉得刺眼。

“都是我不好,”崔致远缓缓蹲在张亦琦面前,满脸自责,“不该把你牵扯到这件事情里面来。”

张亦琦又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脖子,她依旧一头雾水,根本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但还是大度地挥了挥手,强装镇定道:“没事,没事,我命大。”

许临书看着眼前这一对谦和有礼的男女,不由得咂了咂嘴,笑着调侃道:“姑娘,你可不是命大,是我二哥救了你。”

张亦琦一听这话,心里暗暗叫苦,这不是瞎说什么大实话嘛。她看向这位从京中来的贵公子,只见他一脸促狭地看着自己,那表情意味深长,仿佛藏着什么不为人知的小心思 。

军中发生公然行凶的恶劣事件,消息如野火般迅速传开,惊动了不少人。沈冰洁听闻此事后,立刻赶到萧翌的营帐。刚一踏入帐内,她便看到张亦琦坐在萧翌的卧榻上,这一幕让她瞬间愣住。萧翌平日里极为爱洁,向来反感他人触碰自己的私人物品,如今却任由张亦琦坐在他日常睡觉的塌上。而且,沈冰洁赶来时就听说,是萧翌及时现身救下张亦琦,并一路将她抱回营帐。姑娘家的心思本就细腻敏感,尤其是涉及自己心上人的事情时,更是如此。沈冰洁心中陡然生出一个连她自己都不敢相信的念头:难道他……不,她猛地摇摇头,强迫自己停止这些胡思乱想。

看到沈冰洁到来,张亦琦心想回去的路上有伴,便不再害怕。这一天历经生死,实在太过疲惫,她哑着嗓子开口说道:“既然行凶之人已经被抓住,刘太医的药想必也快熬好了,我想回去休息了。”

萧翌还没来得及回应,崔致远便急忙说道:“也好,我送你回去。”

两人离开后,刚刚还热闹的营帐瞬间冷清下来。炭盆里突然爆出火星,映得许临书眉飞色舞的脸忽明忽暗。他回想起方才发生的种种,萧翌突然上演英雄救美,还将张亦琦抱回营帐,这已经足够令人惊讶。更不可思议的是崔致远,他竟与张亦琦当着众人的面眉目传情,长宁公主都追到军中了,这究竟是唱的哪一出?

“哥哥们,你们瞧见了吗?崔致远胆子也太大了,这是不想当驸马了?那个姑娘到底什么来头,竟敢跟公主抢夫君。”许临书满脸兴奋,话语里带着抑制不住的八卦劲儿。

陆珩不紧不慢地拎起鎏金执壶,看着茶汤在越窑青瓷盏里缓缓旋出一圈圈涟漪,不疾不徐地说道:“晋安西郊铁匠之女,徐福查了三次户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