缓开启,几辆坚固的马车已在叶临的指挥下准备停当。马匹口鼻喷出的白气瞬间凝成冰霜,鬃毛上结满了细碎的冰棱。
叶临身着厚实的皮袄,帽檐压得很低,露出的眉眼带着彻夜未眠的疲惫,却锐利如鹰隼扫视着周围。他紧抿着唇,亲自检查每一处绳结、每一个车辕,确保万无一失。风雪狂舞,吹得他身形微微摇晃,但每一步都踏得沉稳有力。“亲王妃,公主,高先生,何夫人,何大夫,请上车!”他的声音穿透风雪的呼啸,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雪势凶猛,需得尽快启程!”
张亦琦裹紧狐裘,最后回望了一眼风雪中影影绰绰的王府轮廓,深吸了一口冰冷刺骨的空气,率先登上最前方的马车。何长生紧随其后,小心搀扶着师娘何婵娟上车。高先生则抱着他那视若珍宝的药箱,步履沉稳,风雪在他苍老的容颜上刻下更深的痕迹。
车轮碾过厚厚的积雪,发出沉闷的声响,艰难地驶离王府的庇护,一头扎入白茫茫的混沌世界。风雪如刀,疯狂抽打着车篷,发出呜呜的悲鸣。车内虽燃着暖炉,寒气依旧无孔不入,厚厚的棉帘也挡不住那彻骨的冰冷。长宁脸色有些发白,紧紧抱着一个暖手炉。何长生默默将一件备用的厚毯披在她肩上。高先生则闭目养神,手中捻着一串光滑的念珠,仿佛在默诵着什么。
行程艰难远超想象。官道早已被深雪覆盖,车轮不时陷入雪坑,需要众人合力推搡才能脱困。拉车的马匹喘着粗气,在厚厚的雪地里跋涉,速度缓慢得令人心焦。凛冽的寒风卷着雪粒子,从车帘缝隙钻入,打在脸上生疼。张亦琦掀开一线车帘向外望去,天地间唯余一片惨白,远处的山峦、近处的树木都模糊不清,只有呼啸的风雪主宰着一切。
行至城外十里长亭附近,风雪似乎更大了几分,几乎要将道路彻底抹去。就在叶临勒住马头,准备指挥车队稍作喘息时,一阵急促而有力的马蹄声由远及近,穿透风雪的屏障,清晰地传来。
众人惊疑不定。叶临眼神一凝,手已按上腰间的刀柄,警惕地盯着声音来处。
只见两骑快马如破冰之船,硬生生在雪幕中撕开两道轨迹,疾驰而来。当先一人身着华贵的银狐裘,风雪中面容模糊,但那挺拔的身姿和胯下神骏异常的白马,不是许临书又是谁?他身旁落后半个马身的,则是一身玄色劲装、外罩深青大氅的陆珩,风雪将他冷峻的眉眼衬得愈发锐利,仿佛一柄出鞘的利剑,无畏地劈开风雪。
两骑奔至车队前,许临书猛地勒住缰绳,白马嘶鸣着人立而起,踏起一片雪浪。他抬手拂去眉睫上的冰霜,露出一个带着寒气的明朗笑容,声音却清晰洪亮:“张亦琦!长宁,这么急着走,也不等等我们?”
陆珩也控住马匹,目光沉稳地扫过众人,最终落在掀帘而出的张亦琦脸上,言简意赅地颔首道:“亲王妃,漠北路远雪深,多个人,多份照应。”他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分量,仿佛在陈述一个既定的事实。
张亦琦看着风雪中突然出现的两人,眼中闪过一丝错愕,随即化为一丝了然和复杂。她还未开口,长宁已惊喜地探出头:“许临书?陆珩?你们怎么……”
风雪似乎更急了,吹得人睁不开眼。叶临驱马来到张亦琦车旁,低声请示:“亲王妃,这……”
张亦琦望着风雪中那两个坚定的身影,又回头看了看车厢内因寒冷和奔波而面露疲惫的师娘和长宁。前路艰险莫测,多两个强有力的帮手,尤其是有陆珩这样的军中宿将在,无疑是极大的助力。她深吸一口气,冰冷的空气刺得肺腑生疼,却让她更加清醒。
“既然来了,便同行吧!”她的声音不大,却清晰地穿透风雪,“叶临,给许公子和陆公子匀两匹替换的马,风雪太大,找到避风处前,不能停!”
“是!”叶临领命,立刻安排。
车队再次启程,只是队伍中多了两骑矫健的身影。许临书策马行在张亦琦的车旁,不时朗声说着什么,试图驱散些沉重的气氛。陆珩则沉默地护卫在车队侧翼,目光如电,警惕地扫视着四周白茫茫的雪野,像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