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亦琦的身子猛地僵住。她抬眼望去,萧翌的下颌紧绷,眉眼间凝着化不开的郁色。"卢敏君为此一病不起,在我皇兄大婚当日被接出了宫。"他继续说着,声音却越来越轻,"病愈后她随父戍守漠北,再后来卢敏君嫁入了我舅父家里,是许临书的大嫂。"

听萧翌说完,张亦琦也明白了“所以说如果宋若甫只是一个纯臣,他也就不会让她的女儿进宫了。”

张亦琦越想越生气“他真的太过分了,为了自己的权力地位,把女儿当工具!”宋婉娴是这样,宋婉瑜也是这样。

萧翌将她更紧地搂入怀中,下颌抵在她发顶:"人一旦触碰到了至高无上的权力,便再难以自拔。"他凝视着车窗外雨幕,"可坐在龙椅上的人,又何尝不是处处身不由己?"

暴雨如注,铜钱大的雨点砸在相府青瓦上,溅起半人高的水雾。宋修其攥着密信的指节发白,信笺上"妍妃有孕"四个字被冷汗洇得发皱。他一脚踹开书房雕花木门,檀木屏风上的猛虎图在闪电中张牙舞爪。

"爹!都这样了,我们还在等什么!"宋修其将信狠狠拍在紫檀木书案上,震得镇纸下的舆图都歪了几分。

宋若甫正在练字,他一笔一画的写着苍劲有力的“静”字。

见宋修其已经自乱阵脚,他从太师椅上缓缓起身,玄色衣袍下摆扫过青砖。他摩挲着翡翠扳指的手突然发力,指节在扳指上压出青白痕迹:"慌什么!"苍老的嗓音混着窗外雷鸣,震得窗棂上的冰裂纹琉璃微微发颤,"怀上了又不一定能生得下来。"

"爹!"宋修其猛地掀翻案上茶盏,青瓷碎裂声惊飞檐下避雨的寒鸦,"这要是个男胎,就是萧霁的长子!板上钉钉的太子"他大步逼近,锦靴碾碎满地瓷片,"早反晚反都是要反,难道真等那孩子坐稳太子位再反吗?"

惊雷炸响的刹那,宋若甫的瞳孔剧烈收缩。烛光在他脸上投下明暗交错的阴影,鬓角霜白的发丝被穿堂风掀起,露出脖颈上青筋暴起。他忽然踉跄着扶住书案,案头先帝御赐的"忠勤体国"匾额在暴雨中摇晃,鎏金字迹倒映在满地茶水中,扭曲成狰狞的血光。

一向老谋深算的宋若甫这次顿住了,一旦反了,这乱臣贼子的名声就会让他遗臭万年,可若是不反,他这大半生的筹谋,就全白费了。

"其儿..."宋若甫的声音突然变得沙哑,他望向墙上悬挂的先祖画像,画像里的状元郎身着红袍,目光清正,"为父看得出来,萧霁对你姐姐是有感情的。越是这个时候,越需要家里人帮她。"

宋修其喉结滚动,眼底翻涌着复杂的情绪。"父亲的意思是?"他对着宋若甫做了个手势。

宋若甫点点头:"你吩咐下去吧。"

鎏金兽首香炉中,龙涎香袅袅升腾,将寝殿萦绕成一片朦胧的暖雾。宋婉娴睫毛轻颤,缓缓睁开双眼,额角残留的冷汗已被丝帕拭净,只觉浑身虚软如绵。她微微偏头,便见文景帝斜倚在朱漆雕花榻边,玄色常服褶皱凌乱,玉带散落在枕畔,发冠歪斜地悬在发髻上,几缕银丝垂落在苍白的面颊旁。

窗外暮色渐浓,绛紫色的纱幔被穿堂风掀起一角,漏进几缕黯淡的天光,恰好落在他眼下浓重的乌青上。这些日子的焦虑与疲惫,仿佛都凝结在那两团青影里。平日里矜贵威严的帝王,此刻却像个困极的孩童,呼吸绵长而均匀,搭在她被角的手还保持着虚握的姿势,似是怕惊扰了她的清梦。

宋婉娴望着那张近在咫尺的面容,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绣着金线螭纹的锦被。记忆如潮水般漫过心头待字闺中时,她总爱躲在后花园的紫藤花架下,和密友们叽叽喳喳地议论皇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