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若甫端坐在虎皮大椅上,苍劲的手指轻轻摩挲着颔下灰白长须。烛光将他棱角分明的面容勾勒得愈发冷峻,眉间皱纹里藏着多年筹谋的深沉。他的长子宋修其则负手站在一旁,身姿挺拔如松,剑眉下一双眼睛闪烁着算计的光芒,举手投足间皆是世家公子的风范,却难掩眼中的狠厉。

帐外突然传来急促的脚步声,一个身着黑衣的下属匆匆入内,单膝跪地时带起一阵尘土。他额间满是汗珠,在烛光下泛着冷光,显然是快马加鞭赶来禀报。

“何事如此慌张?”宋若甫声音低沉,带着上位者的威压。

“禀大人,申文豹......申文豹死了!”下属声音发颤,将近日打听到的消息如实禀报,“今日申文豹在猎场外围当众羞辱未来的广陵王妃,广陵王萧翌听闻后,当场暴怒,出手毫不留情,申文豹......没能撑过去。”

宋修其神色微动,眼中闪过一丝意外:“真的死了?”他向前半步,急切追问,衣袍下摆扫过地面。

下属咽了咽口水,声音更低:“属下打听到,应该是被打死了。广陵王当时目眦欲裂,下手极重。”

宋修其冷笑一声,俊脸上满是嘲讽:“父亲真的是料事如神!当初叫我去申文豹面前挑唆萧翌对他的夺妻之仇,我本意是想他直接找萧翌报仇,没想到这个怂货不敢找萧翌,却找他的女人下手,倒也有意想不到的收获。”他一边说,一边来回踱步,靴底踏在木板上发出“咚咚”声响。

宋若甫听闻,脸上露出得意至极的神色,仰头大笑起来,笑声震得帐中烛火都跟着晃动:“真没想到萧家这两个儿子都是情种,冲冠一怒为红颜。也不知道先帝的棺材板压不压得住!”他眼中满是轻蔑与野心,仿佛已经看到了权力巅峰的模样。

宋修其微微眯眼,若有所思:“父亲的意思是说陛下对长姐?”

宋若甫收起笑容,眼神变得阴鸷而深邃,缓缓起身走到营帐门口,望着外面漆黑的夜空:“本来为父已不做指望,但从上次婉娴小产一事看来,萧霁对她并非无情。”他握紧拳头,语气中满是算计,“待我借申文豹一事与申广义那个莽夫结成同盟,剑南道的兵力全归我宋家所有。再等婉娴生下一位龙子,届时我们扶持幼主上位,这天下就是宋家的了!”说到最后,他的声音不自觉地提高,眼中闪烁着贪婪的光芒。

宋修其满脸敬佩,立刻拱手道:“父亲英明!我这就去派人寻找申文豹的尸身!”说罢,他大步流星地走出营帐,夜色很快吞没了他的身影。

宋若甫望着宋修其离去的方向,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又摩挲起长须,眼神中尽是对未来宏图霸业的憧憬。帐外,风沙依旧呼啸,仿佛预示着一场更大的风暴即将来临。

营帐外星河渐显,营帐内烛火摇曳,萧翌坐在榻边,目光温柔地凝视着张亦琦恬静的睡颜,直到确定她呼吸绵长、彻底沉入梦乡,才轻手轻脚地起身,生怕惊扰了这份安宁。他替她掖好滑落的被角,动作轻柔随后缓缓起身,迈步走出营帐。

帐外,秋风裹挟着寒意肆意呼啸。徐福和叶临早已等候多时,二人笔直挺立如青松,在夜色中宛如两尊肃穆的雕像。

萧翌阔步走近,周身散发着不容置疑的威严:“准备得如何了?”他的声音低沉而有力,在夜色中清晰可辨。

叶临目光坚定,拱手应答:“万事俱备,就等着鱼儿自己咬钩了。”话语中满是胸有成竹的意味。

夜深了,秋风越发肆虐,疯狂地拍打着营帐,发出“呜呜”的呜咽声。后半夜,张亦琦辗转反侧,眉头微蹙,显然睡得并不安稳。

突然,营帐外传来一阵嘈杂喧闹,兵荒马乱的声音打破了夜的寂静。张亦琦猛地睁开双眼,眼神中带着刚被惊醒的迷茫:“怎么了?”

连翘反应迅速,立刻起身说道:“奴婢出去打听!”说完,便匆匆掀开帐帘,疾步而去。

张亦琦睡意全消,索性坐起身来,双手抱膝,静静地等待着消息。烛火明明灭灭,将她的影子在帐幕上拉得忽长忽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