婉芙眨眨眸子,分辨不出男人话中真假,瞧见陈德海进来,坐直了身子,一板一眼,脸上从未有过的冷色,“陈公公这么做就不对了,不告知本宫详情,本宫如何服侍皇上?”
陈德海下意识觑了眼皇上的脸色,见皇上一眼都没往他这瞅,哀叹一声,认命地替皇上背锅,欲哭无泪地跪下来,“皇贵妃娘娘息怒,都是奴才的错,是奴才自作主张,奴才再也不敢了……”
婉芙“哼”了声:“念在你也是一心一意为皇上着想,此事便揭过去,下不为例。”
陈德海做感激涕零状,“谢皇贵妃娘娘开恩。”
太医重新给李玄胤包扎了伤口,山中白虎野性迅猛,一爪子下去,血肉模糊得根本不能看。李玄胤没让婉芙进来,这回受伤,是把这女子吓坏了,再看见了伤处,不知要哭成什么样。
婉芙知道自己进去帮不上什么忙,等太医出来,宫人煎好汤药,她才端着药碗入了寝殿。
寝殿内,男人倚靠着引枕,眼目微阖,手背搭到额头,虚弱疲惫,与方才在殿外的沉稳自若的帝王判若两人。
婉芙看到宫人端出的一盆血水,还有沾满了鲜血的白布,不知换过一次伤药该有多疼。
床榻陷下一角,李玄胤启开眼,见来人是她,勉强打起几分精神,婉芙不满地撅起嘴,“臣妾又不是皇上的臣子,皇上既然要做臣妾的夫君,不必在臣妾面前装模作样。”
李玄胤怔了下,轻提唇角,因她这句话而生出愉悦,“好,朕不跟你装模作样。”
汤药到适宜入口的温度,婉芙搅了搅调羹,舀出一小勺喂到男人唇边。
李玄胤目光微凝。
自幼母后管教严苛,即便更衣布菜有人伺候,也从未有过人会喂到他嘴边,这让他有些不习惯,心中生出异样的感觉。
他不想将受伤的事告诉这女子,一则,不愿让她担忧,二则,他下意识认为,她不会真的挂念自己。她害怕他出事,也是因为福儿尚未长成,不足以坐稳江山的位子。
如果真是因为第二种,他倒宁愿,她永远不知道,也好过待他虚以委蛇地侍奉,让他失落。
他想过种种,却从未想过会有现在的结果,她现在待自己,会不会多了……那么一点喜欢。
李玄胤敛下眼,启唇吃下那一勺汤药,婉芙喂得很慢,以往李玄胤从不会这样吃药,但难得她担心自己,他不想扫了兴致,眼下这样,于他而言,已是很好很好。
屏风外,陈德海端着茶水往里瞄上一眼,瞧见皇贵妃娘娘正喂着皇上吃药,郎情妾意,一片祥和,登时笑眯了眼,皇贵妃娘娘是真的把皇上放在心里头了,也不枉他替皇上背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