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漾留在原地,清晰看见闻逸尘泛红的鼻尖,聚精会神的眉眼。在画什么?看不清。

对话超乎想象得简短,没有争吵和质问,衬得刚二十多分钟的铺垫太过自作多情。

安漾又快刀斩乱麻了一次,毫无预料中的轻松和释然。打好的腹稿转眼成了团废纸,烂在脏腑、堵住心口。心脏应激性地加重收缩,泵得纸屑在血管里横冲直撞,激出飘忽难捱的失落和心慌。

阳光晒着头顶,安漾的手脚依旧冰凉。她兀自哈几口气,跺跺脚,闹出些尘埃纷飞的动静。

“安漾。”闻逸尘轻轻唤了她一声。

“嗯?”

“有段时间我真的挺恨你。”他语气轻飘飘的,话语哽在喉咙眼:“恨到什么程度呢?我刚到纽约,人生地不熟,每天窝在房间熬夜画图的时候,总想打电话骂你。”

“骂你出尔反尔、不讲信用。”

“骂你玩弄我的感情和身体。”

“再骂你心狠,一点余地都不留。”

闻逸尘耸耸鼻子,翻遍裤兜都没找到纸,毫不讲究地蹭蹭衣袖。“感冒还没好透。你就呆那,离我远点。”

“再后来就不恨了。感情嘛,你情我愿最重要,强扭的瓜不甜。”他眼神始终垂落在地上,手上的力度时轻时重。

“成年人要允许很多事不去问清楚,无需弄明白。算了。”

“我这辈子受的委屈都在你这。”

“没事,我不跟你计较。”

树枝和石头不断摩擦,发出清脆的唰唰声。某一下,咔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