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姨眼眶一酸,点点头,扭身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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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边厢。

尹之枝的东西从医院消失后,李护工作为萍水相逢的外人,也无从得知她后来如何了,又被葬在哪里。

但总归,尹之枝的后事也是有着落了。

本以为事件就此划上句号。

想不到,在春暖花开的三月份,她会再一次见到岳嘉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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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护工坐在沙发上,端起茶杯那是一个优雅昂贵的手工茶杯,画笔勾勒金边,烧制成花骨朵的形状,在她粗糙的手上,像个精致易碎的工艺品。

李护工小心翼翼地低头,喝了口温醇的红茶。

她并不渴,只是毕竟是普通人家出身,和丈夫、儿子、儿媳一家四口挤在一套老破小里,没见过大世面。突然被请到这样华丽的大豪宅里,两边还有佣人盯着,难免局促。

沙发对面的男人,更让她感到一阵压力。

今天,李护工终于知道,原来对方叫岳嘉绪,是尹之枝的哥哥。请她来,是想问一些尹之枝生病期间的事情。

李护工细细回想了一下,说:“原来你是她哥哥,她好像是提到过你的。”

“她……说什么了?”

李护工不知自己是不是看错了,对方放在膝上的手,仿佛有些颤抖。

“岳先生,你也知道的,癌症末期的病人全身都很疼,止痛药又不能一直吃,到晚上,经常有人睡不着。尹之枝倒是个特例,不会经常叫。不过,在她最后那几天,我半夜有听见她喊过妈妈,也叫过哥哥,说了些糊涂话,好像是问……问为什么都不要她。”

岳嘉绪仿佛一尊雕像,枯坐着,静静地听。

李护工说:“她这个病,我听过医生和她聊,据说早期是可以治的,还有生还希望。可她发现得太晚了,癌细胞又扩散得太快,她也……没那么多钱,就说,反正治不好,最后不想太受罪,说自己吃不了苦,才选了个疗养院,让自己最后过得舒服点儿。”

“她有没有留下什么照片?”

“我没有她的照片。”李护工想了想,一拍脑袋,说:“对了,我记起来了,之前有一位病人出院前在医院过了生日,好像有拍大合照。我可以帮你联系一下。”

李护工言出必行,很快就帮忙找到了那位病人的家属。

病人姓林,她的儿子林茂代母亲来见岳嘉绪。见面后,他把照片双手奉上。

那是一张六寸照片,塑了封,表面有些磨损,因而略显模糊。

背景是灰蒙蒙的阴天,在疗养院的花园里,米白色的走廊柱子下,有一个简单的花坛,一群病人在这里拍合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