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年前白雪从老家小镇上一所职业高中毕业,说是毕业,其实也就上了两年多的学。
两年多的时间里,她和这个学校的所有人一样,过得浑浑噩噩,没学到什么有用的知识和技能。
最后一年,有的人依然游手好闲混着日子,有人从早到晚窝在寝室里吃泡面打游戏,也有人已经在忙着各处找工作。
白雪在学习上虽然属于不咸不淡的类型,但对于找工作,她非常积极。
她迫切地想工作,因为她需要钱。
她觉得自己真正长大成人的那一刻,不是十八岁生日,而是领到人生第一份工资的那天。
虽然只有两千多元,但她知道,自此以后她可以自己养活自己,再也不需要把希望寄托在别人身上。
她不需要去祈祷已经去往另一个世界的爸爸变成神明,保佑她平安顺遂、无灾无难。
也不会再去想已经失踪多年的妈妈现在人在何处,还会不会回来找她。
白雪出生的村庄依山傍水,离镇上学校走路不到三十分钟,离县城也不过两个多小时的车程,早年便修了平整的水泥路,交通非常便利,算不得多偏僻。
只是,此地没有能拿得出手的经济作物,更没有什么矿产、工厂、旅游资源,村里人世世代代老老实实地种地,都很穷。
白雪父母和村子里其他成年人一样,常年在外地打工。
父亲在工地上做最辛苦的体力活,往石灰里搅拌水和沙子、砌转。母亲搬运钢材、整理物料、清理垃圾。
他们一年只会在春节的时候回来一次,一家人每年相处的时间不到一个月。
更多的时候,白雪和六十多岁的奶奶一起生活,相互照顾。
她从小习惯了这样的生活,因为村里这样的情况比比皆是。
在这每年仅有的二十多天团聚时刻,白雪妈妈会把家里打整干净,会给白雪和奶奶添置新衣服,给家里更换一些家电和日用品,关心她的学习和成绩。
成绩自然不怎么好,镇上的教学水平就那样,教育资源和城市比更是相去甚远,而且也没见哪个人突然生出多么远大的志向,或者有特殊的学习天赋。
大家对上学的态度无非是到了年纪就该去学校了,等学不下去了,那年纪应该也差不多,该出去打工挣钱了。
对他们来说,进入学校、离开学校都像在完成一种无关痛痒的既定流程。
白雪从小就是没有任何大想法的人,也不是读书的料,所以和大家一样,随波逐流,早早顺从了自己的命运,无悲无喜地接纳着所有安排。
外出务工的村里人过年回家,都喜欢泡在茶馆,没日没夜地喝茶、打牌。
辛苦了一整年,每个人手里都有些钱,都渴望把别人手里的钱变成自己的,因为有了赌资和底气,又是漫长的假期,所以大家每天都醉心赌博,仿佛一场狂欢庆祝,要把这一年的劳苦疲惫全部释放在这二十多天。
但白雪的父母很少去打牌。
小时候,她每年都盼着爸爸妈妈回来过年的这段日子,家里会热闹很多。
爸爸每天都会把她放在肩膀上坐一会儿,爸爸的肩背宽阔有力,她心惊胆战地把自己的小手放在爸爸头上。
爸爸有一头天然卷发,黑黑的、柔柔的,摸起来手心发痒,特别舒服。
而妈妈则喜欢把她抱在怀里,捏捏她的脸。她总是笑嘻嘻地跟在妈妈身后,妈妈去哪里,她就要跟到哪里。
后来,白雪一年一年的长大,家人之间的情感不再外露,亲密动作只会徒增尴尬。
妈妈依然会拉着她问她缺什么,给她买衣服、买屏幕很大的手机,会在山南工地宿舍给她打电话,信号时好时坏。
妈妈在电话那端扯开了嗓门儿问她的问题,无非是吃饭了没?天气好不好?考试没?考了多少分?天冷了多穿点衣服......除此之外,一家人再也找不到别的话题。
后来,爸爸妈妈回家的那二十几天,她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