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南回家了,校门口拦个车,不到十分钟便能到小区楼下。
因为白雪某天无意中问他,能不能让阿姨少做点菜,他一口拒绝了,说要保证营养。
“但你没发现吗?我好像胖了很多。”
蒋南心里笑,脸上却没什么表情。
他当然发现了她长了一些肉,晚上一只手搭在她肚皮上,确实更加柔软可爱,手感也更好了。
他装作认真的模样,上上下下仔细打量着她:“没胖呀,过来试试,还是一只手就能抱起来。”
“不要,那是你体力太好了!”
“嗯?我体力太好......”蒋南盯着她的眼睛直直地看,嘴角勾起略带痞气的坏笑。
白雪在他无遮无拦的眼神中慢慢低下了头,抿着唇,有些脸红。
她的理解与反应能力都进步了,已经能听出他话里的意味深长。
“要不你中午也回来吃?这样我就能少吃点,既不浪费食物又能控制体重,你也省了中午饭钱。”白雪诚恳地给出建议。
两人的思维完全无法同频,蒋南觉得吃不完倒掉就好了,这算哪门子浪费,哪里值得好纠结商量的?
反而这样往返学校和家里吃饭,车费和时间都是成本。
但他不想很她争论,因为他忽然觉得这个提议很不错。
他们住在一起,但其实相处的时间并不多,除开睡觉前能说会儿话,其他时候都是身体交流,然后拥着彼此入睡。
中午回来一趟,可以和她一起吃饭多聊聊天,蒋南想象了一下那个画面,觉得似乎还蛮不错。
吃完饭,白雪在屋子里四处走动、做恢复训练,蒋南会主动去把那几个碗洗了。
有时他翻一翻她正在看的书,两人还能就一个年轻女孩独自背包旅行是否安全聊上几句。
他一直都知道,在睡觉以外,他并不排斥和她多相处。
走的时候,他会过去摸摸她的头,经常是故意把她的刘海弄乱。
不知为何,他总是很喜欢去拨弄她的刘海,有时是对着那柔软的发丝轻轻吹气,有时是胡乱拨动,让她露出光洁的额头和好看的眉毛。
她坐在他特地安放在窗边的躺椅上,表情专注地看书,偶尔闭着眼睛晒太阳睡觉,他的触碰让她想笑又觉得亲昵和温暖。
白雪想,尽管物质条件天差地远,但心灵深处他们都是厌倦了孤独的人。
春雷滚滚,草木萌动,雨水一场接一场落下时,白雪脚上的石膏也终于取了下来,露出了肿胀难看的皮肤和伤口。
蒋南仔细帮她清洗,又给她涂了新配的药油。
好几个夜晚,她被雨声和脚上的不适感闹醒,迷迷蒙蒙睡得一时深一时浅,但没有再惊叫着坐起来,也没有嚎啕大哭。
她只是拼命地往蒋南怀里蹭,双手环绕着他结实的腰身,把他抱得更紧……
醒来后,她只知道自己做了很久很久的梦,片段化的旧梦,串起故人与故事,让她迷茫恍惚。
是在一个周末,白雪做了蒋南最爱吃的牛肉宴,清炖牛腩、咖喱肥牛、香菜牛肉丝,炭烧牛肉粒,感谢他四十多天的照顾。
她在厨房里忙得不亦乐乎,是对身体重获健康与轻盈的兴奋,也是对终于可以继续工作挣钱的热切期待。
蒋南在餐桌上慢悠悠地夹菜,沉默咀嚼,几乎没有抬眼认真看过她。
昨天夜里,他们做得并不好。
她的伤几乎完全恢复了,两人完全可以像春节期间那样,拥有肆无忌惮、纯粹而彻底的快乐,但结果却恰恰相反。
他们都投入了热情和专注,却又都有所保留,没放任自己彻底沉溺。
个中原因,只有他们各自心里才明了。
白雪不停地提醒自己别陷得太深,所以迷醉的过程中总是带着那么点清醒,仿佛季节末端枝头的花束,将开不开,想完整绽放,美得彻彻底底,又很清楚极度的繁盛绚烂后,就是快速凋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