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士兵低呼出声,尚未反应过来。
黄衡之却如被雷击般怔在原地。
军司正回神,冷声喝令:「将二人收押,待军法审讯!」
军士一拥而上,镣铐锁声突起。
黄衡之仍死盯她背影,杀意沉如铁,却再无寸进。
他指尖微颤,像是捏紧了什么,又像是强压住整个山河欲碎的怒火。那柄断发刃落地声犹在耳,仿佛不是断发,而是刀,划开他心口最深处。
她没再看他一眼,只任人押离。
天边冷光如刀,照在她未束的发边,一缕一缕披散,像是将她整个人都推往前方那条没有回头的路。
她转身的那瞬,他看见她眼里没有一丝迟疑,像是早就知道这一步会来。
那不是背叛,是牺牲。
也是告别。
他恨恨那道密旨冷如霜雪,恨军司正刀斧无情,更恨那掌局之人将他们推入无解的死局,却只留她一人去承这场残破的谎言。
杀意沉如铁,却不是杀她,是杀那操盘之手。
他目光如刃,紧咬后槽牙,声未出,骨缝都在鸣:「若还有命活出去我必倾命一战,为她,也为我自己。」
她本以为发断便能绝念,却在那瞬间才知刀落容易,情未全绝。
风从身后灌入,旌旗翻飞,冷光洒在她未束的长发上,如同命运推她踏上无归之途。
她想挡下这场倾毁,却终究未能为他挡去那一纸罪名。身影已挡于前,命运却仍将他一同推入深渊。
她心头一沉,仿佛方才那一刀,割尽所有气力。
???????????????
当夜,二人被囚于地牢,相隔一墙,阴湿无光。
铁窗冷凝,烛火摇曳,墙后风声若喘,回荡不止。
许久,她才轻声问:「……你恨我吗?」
对面沉默良久,终传来低哑的声音:
「我只恨这个世道。」
然后,一只手从栏间伸出,在黑暗中寻著她的掌心
她手指微凉,他的掌心却极烫,像是那一线温度,要将她从绝望里硬生生牵回来。
第6章 第五章 唯君是归??
山雪连夜,荒城无灯。
北境地牢冷如铁瓮,湿气透骨,墙面长满斑驳青苔,空气凝滞如死。施绮微蜷缩墙角,四肢冰冷,气息若有若无,额上已覆一层虚汗。远方传来脚步声,由远及近,忽然止住。
一阵金属声响起。
铁门缓缓推开,寒风夹带火光扑入,她下意识眯眼,只见门前立著一抹血迹斑斑的高大身影黄衡之。
「能走吗?」他低声问。
她未言,只微微点头。
黄衡之快步进来,俯身解开她手上的镣铐,指节因寒冷泛白,动作却极轻。他从腰后扯下一件粗布披风,覆在她颤抖的肩,压低声音:「我们得走,趁守卫未察觉前。」
「你……怎么出的来?」她声音嘶哑。
「我用了藏在靴底的钢扣挑锁,趁巡更时动手。陈稷事前送来一份内应图北廊墙后有密井直通旧仓,今夜风大,可掩声。」
她扶墙起身,脚步不稳。他立刻揽住她腰,将她半抱起。
「扶好,我背妳。」
他话音未落,已蹲下背她。掌心贴上她膝弯时,心头一震若此行失手,他将一无所有。
可他仍选择出手。
不是为了自保,不为洗罪,只因她断发护他那刻,他终于明白有些人不能等命令救,有些事只能自己来做。
她为他一断如焰,断的不是发,是命,也是心。
他这一生未曾为自己选择过什么,战场、军功、婚姻,皆受命而行。
但此刻,他终于做了选择。
他选她。
她踌躇片刻,还是伏在他背上,双手扣住他肩。
他背起她,穿行于黑暗。
风声如泣,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