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军大婚,却未圆房、夫人未入主屋这原是府中私事,落到军中,却像一场试探风向的暗手。
老兵多沉默,心知这门亲事不单纯,提及不过一句:「主帅自有分寸。」
但年轻兵气血方刚,难掩忿忿
「他是征西大将军,不是谁想拿亲事来绑就绑得住的!」
「嫁个亡国的郡主来压咱们?真当我们这些打过仗的都是傻子?」
流言未止,更有细语穿过帐幕,传入副将之下:
「听说那位夫人,是送来做眼线的。将军府内若连这种人都防不住,这些年咱们又是怎么赢仗的?」
怀疑与躁动,在军中悄然滋长。
可又无人敢公开质疑黄衡之。
他曾一刀斩三将于雁关城下,三日不眠夺三城,是踏著敌骨封上的征西大将军。
但也是因为他素来冷寂无情,这场突如其来的婚事,才叫人怀疑背后另有安排。
有人不服、有人观望、有人欲探虚实。
然而,风声未起,主帅不语。
黄衡之连日未踏营门,一句交代未给,仅以「内防调整」之名重排守备,暂停外营轮替,延缓军帐例会。
像是在等
又像是在,暗中清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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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日午后,陈稷送来一纸暗报,信中言简意赅
此人原从第一营除名名单中回补,入府前三日曾在左营领取剑械,调令下笔潦草,似有后补改痕,盖章来自副将戚炯帐下。
黄衡之眸色冷了几分,食指轻敲案面。
绣云院,那栋幽僻寂静、几近荒置的旧屋,如今竟成了将军府中风眼之地。
第一营,素为征西军中锐兵之首,训法严格、纪律如铁。
能从中抽人,又无声无息潜入府内,剑指新妇要害,手法狠准……绝非寻常人能调动。
更诡异的是那张调令,虽字迹酷似戚炯,却并非其亲笔。
黄衡之未发一语,只将那纸调令反复看了三遍,随后投入铜炉,焚为灰烬。
当夜,将军府守备全面更替。
外营轮守撤回,原有府兵亦全数调离,只留炊事与杂役。
取而代之的,是三十余名从征西军中亲手挑出、训至心腹的死士,编制名义下无军籍,仅隶属黄衡之一人麾下。
此队不报军籍、不登军册、不入营帐,行事暗而疾,日夜分守府邸四隅与内院交界,名曰「内亲队」。
他们皆为战场残局中捡命回还之兵,历经重训与试忠,一眼便能分辨杀与止。
黄衡之未公开此事,仅遣陈稷将「更防令」以平调之名送至军营,并于私下将「第一营」与「副将帐」彻查名册,一并暂缓人员变动与外调。
他不动声色,却已动手。
他知道,昨夜那剑刺不中要害,却直踏他颜面是一记试探,也是一声警告。
将军府,自此不得再失一步。
「他日若有人问起,这批人是从哪里调来的」黄衡之语气平静。
陈稷低声答:「便说是上次征西后留府守备的老兵,尚未编册。」
黄衡之轻哼一声,语气更低:「说得再难查些。若他们真查,就让他们查个空档。」
他转眸望向院外。夜色下,巡弋的身影从寒竹间闪过,黑影无声,足音不留。
「不登名、不报数,不让人知他们来自何处如此,谁也动不了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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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一时辰,京城蕊王府深处,灯未点,帘外夜鸦掠枝。
蕊王立于偏厅水砚前,拈著一张薄笺,墨迹未干,纸上字形匀整,却透著一丝仓促。
他垂眸望了一眼那纸上回报的讯息,眼底如雾水涌起,又冷又静。
「刺杀未果,伤势不重。」他低声念出简短回文,声音冷淡,眉心微动。
一旁心腹总管垂首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