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面树荫葱茏,呼啸而过,天色越发昏暗,充满诉说感的音乐在嘈杂拥挤的车厢里像是一阵恬淡温柔的风,抚平了旅途中的聒噪与烦闷。

短暂的静谧与安宁和谐而美好,直到江叙的MP3所剩不多的电量也终于耗尽了。

兜里的老人机里最多只有几个玩腻了的单机小游戏,可供娱乐的东西实在是少之又少,绿皮火车的旅途又长,他们没座位,也不方便看书。

百无聊赖的两个人背靠著背沉默了好一会儿,沈方煜忽然出声了。「好无聊啊,」他说,「聊会儿天呗?」

「聊什么?」

「聊聊··你为什么学医啊。」

「想救人呗,」江叙说,「悬壶济世,拯救苍生。」

沈方煜笑出声:「你小时候没少看武侠小说吧。」

江叙「嘁」了一声:「那你呢?」

「我啊,」沈方煜勾起嘴角,「我当然是为了和你一起悬壶济世拯救苍生,顺便向你证明,我比你厉害。」

第一句大概是假的,第二句才是真的。

江叙心知肚明地戳破他,后者也不恼。

「那你为什么去A城读书啊,不嫌远啊?」沈方煜又问。

江叙偏头,仰著视线望向窗外逐渐增多的楼房和建筑:「想去大城市见见世面。」

「A城是个好地方,」沈方煜笑了笑,「高楼大厦,车水马龙,人一过去,就不会想回来了。」

他怕了

那时的江叙还不知道沈方煜有对在A城打工的父母,也没听出 死到因

他话音里的那点落寞,只是顺著他的话联想道:「我要是能在A城买房安下家就好了。」

「会的,」沈方煜少见地没跟他作对,而是祝福道,「你肯定会如愿的。」

两人平时面对面的时候总是吵吵闹闹或者互相甩脸色,这会儿背对背看不见对方的脸了,说起话来反而和颜悦色了不少,甚至还敞开了一点心扉。

他们就这样有一搭没一搭地聊著废话,不知不觉间居然过去了一两个小时。

「我刚想起来,」沈方煜说,「现在还没过十五,年还没过完呢,我刚见著你的时候,也忘了跟你拜个年。」

Z国人凡事皆讲究一个喜庆,加上沈方煜家里亲戚走动得多,对这些老一辈的惯例也更熟悉,年十五以内碰上了,但凡是能说上一句话的点头之交,便得笑吟吟地问上一句新年好。

江叙道:「你现在拜也行。」

「行,」沈方煜笑道,「江叙,新年好。」

「你就这么拜?」江叙问他,「不得磕个头叫声祖宗?」

「祖宗?」沈方煜气笑了,「你还蹬鼻子上脸了?你又不给我发红包,谁给你磕头。」

「你自己说的要拜年。」

「懒得理你。」

沈方煜把略偏向江叙的脸收了回去,结果刚坐正,他的肚子突然发出了「咕咕」的声响,他这才发现他和江叙聊得太人神,都忘了自己还饿著。

他正打算去翻包,肩膀突然被点了一下。

「哎。」江叙叫他。

「干嘛?」

江叙没说话,只是又拿手里的东西点了他一下。

沈方煜微微偏过头,意外地看见江叙从背后伸手给他递了一根棒棒糖,大概刚敲他局的,也是这颗糖。

「红包没有,」江叙问,「糖要吗?」

沈方煜闻言,眸色微妙地顿了顿,片刻后,他把糖接过来很轻地笑了一下:「谢了。」

「不客气。」江叙说。

沈方煜三两下撕开糖纸的包装,把糖喂到嘴里,葡萄的味道在他唇舌间化开,甜滋滋地浸透著他的味蕾。

江叙自己也拿了一根,刚拆开糖纸,就听到身后的人问他:「你吃的什么味儿的啊?」

大概也实在是无聊到极致了,什么都能聊一嘴,江叙说:「荔枝。」「荔枝是最好吃的味道吗?」

「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