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如琢点头:“纪先生,爹爹也?会赴宴。爹爹曾教授过皇子女们课业,他?作为县主师长,理应去庆生道贺。”

纪兰芷倒忘了这一茬,谢蔺作为学识渊博的大学士,自然?是为皇嗣们授过课业的。

如果待会儿见面,岂不是要撞上谢蔺了?

许是纪兰芷从前开罪过谢蔺,每次想到要见二哥,她都?有点做贼心虚。

于是,纪兰芷道:“谢大人尊师重?道,我又是你?的师长,待会儿见面,难免又要客套寒暄一番,实在太累了。不如这样,你?们孩子反正是同夫人们一起去后宅给县主送贺礼,官大人们自有男宾的席面要周旋,如琢到时候直接来后宅找姨母,府门口就先不碰面了。”

闻言,谢如琢虽然?有点失望,但又觉得情理之中。

父亲守礼,就连他?收下纪兰芷一个小葫芦都?要专程道谢,待会儿见着了自然?又是一番耗时耗力的拉扯。谢如琢知道纪姨母上完一天课很累了,不欲她过多?操心。

于是,谢如琢当即应下:“如琢明白了,那我们就在园子里见面。”

纪兰芷松一口气?:“琢哥儿真乖。”

今晚,纪兰芷梳了个简单的随云髻,取了梨花枝子作簪,发尾垂下两条覆盆子红发带,丝绦底端还缀着两串珍珠。

她的头发浓密乌黑,堆叠成髻,一点都?不素雅,反倒乌发红唇,肤光胜雪,看着十分明艳大方。

盛氏对纪兰芷的打扮赞不绝口,可小娘子爱窈窕俏丽,不肯穿厚重?的袄裙。

盛氏佯装恼怒,轻轻打了一下纪兰芷的手背,又为她披上一件白狐毛斗篷,“不可贪凉!要是再病了,阿娘要生气?!”

纪兰芷没法子,只得应下。

这样的场合,柳姨娘是不方便跟车出游的,倒是盛氏心善,没有舍下纪晚秋。

纪晚秋自打上次崔三郎对二姐魂牵梦绕的事后,看纪兰芷更是心里不痛快。她本来想讥讽纪兰芷如今是破鞋身子,也?只能在外抛头露面,当个幼学教谕,才能谋得下一桩姻缘。可看她在外如鱼得水,和各家官夫人都?还算相熟,心里又有点不痛快。

但她快要出嫁了,不欲和纪兰芷产生过多?口舌之争,待日后,他?的夫婿步步高升,为她挣来诰命,自有纪兰芷羡慕的时候。

纪晚秋心里舒坦了,老老实实坐在马车一隅,不搭理歪在盛氏怀里撒娇的纪兰芷。

到了燕东园,此处果然?人山人海,热闹非凡。

盛氏吩咐随从卸下车上备的贺礼,连同礼单一块儿交给县主府的女官管事。

纪兰芷和侄儿们,倒是手捧一份轻便的贺礼,当面交给荣安县主李微,顺道念一句庆生的祝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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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微自小丧父,母亲也?悲痛欲绝,在李微三岁时,她跟着丈夫殉情。

李微孤零零在宫中长大,幸而?有皇伯父疼爱,方能健康长大。

皇伯父公务繁忙,虽说不短了她的吃喝,衣食用?度无不上乘,但李微内心还是很寂寞。

还好她每旬都?会有琴艺先生叶婉君相陪,先生不止授她课业,还教导她为人处世?之道。

在李微心里,叶婉君一心钻研琴艺,苦心孤诣,不慕名利,实为望族贵女之典范。

她是第一次看到叶婉君哭得那样伤心。

从叶先生口中,李微第一次听到纪兰芷的名字。

一个破落侯府的女子,也?敢欺辱她心中高月。李微最恨这等贪名逐利之辈,特别是纪兰芷明知宰辅谢蔺和叶婉君多?年?师兄妹,情谊颇深的情况下,还敢横插一脚,各处兜搭,偏偏纪兰芷水性杨花,不止是待谢蔺特别,就连徐昭、崔家郎君,也?曾私下提过她的妙善和婉。

因此,李微有心给叶婉君出这口恶气?。

当满园夫人依序给李微送礼时,她独独扣下了纪兰芷送的那一只白玉料子梅枝雕纹镯子。

李微冷笑一声,道:“纪二娘子何故给我送这样的镯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