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今日却破天荒地,没将她的东西收起。

他微垂眼帘,旋开手中的胭脂,以指腹细细沾染些,动作细致地点在她的腮边。

少女雪肤明净,双颊上本就蕴着浅浅的粉意,被胭脂点染后,更见娇艳。

如枝头绽开的春色,令人觊觎。

临渊轻抬起她的娇颜,专注地看了阵。

继而,他令月见替她找来一面幕离:“公主戴上,以免出宫时被人认出。”

李羡鱼接过幕离,视线却落在他的面上。

她隐约觉得,比起她这名大玥来的公主,在胤朝长大的临渊,被街上的权贵们认出的几率似乎要更大些。

临渊察觉到她的视线。

他随意拿起一张铁面,覆在面上,将李羡鱼想说的话尽数堵了回去。

李羡鱼羽睫轻眨,也乖巧地戴上幕离,从镜台前站起身来。

临渊垂手,牵过她的素手,带着她往凤藻殿外行去。

途径临窗的长案的时候,李羡鱼视线一偏,落在临渊临时挪过来的,那叠高高摞起的奏章上。

她迟疑着停步:“临渊,这些奏章……”

临渊俯身,将她打横抱起:“无事。”

他道:“臣会漏夜批复。”

李羡鱼微微启唇,还想说些什么。

临渊凤眼微低,语声淡淡:“左右,今夜无事。”

李羡鱼面上红云尽染。

她偷偷低下脸去,望着自己随着临渊的步履而轻晃的裙裾,装作没能听懂他话里的深意。

即便是到了胤朝,临渊也并未选择以帝后的身份正式出宫。

而是如曾经在大玥时那般,带着她避开巡值的金吾卫,背着宫内所有人,暗出宫门。

当两侧的宫墙往后退去时,李羡鱼环着临渊的脖颈轻声启唇:“若是现在被金吾卫瞧见了。传出去,怕是要被言官口诛笔伐。”

她想了想,找出个在话本子里看见过的词来形容:“他们一定会说我是胤朝的妲己褒姒。”

临渊步履不停,带她往前,半束的墨发轻拂过她的脸颊,渡来他淡淡的笑音:“公主戴着幕离。臣也戴着铁面。若是被人看见,传出的也不是昏君妖后的传闻。而是侍卫与不知哪位宫女偷欢。”

李羡鱼略想了想,忍不住笑起来:“可是,这样也没有好听到哪里去。”

临渊嗯了声。

他道:“因此,臣不会被人看见。”

李羡鱼绽开笑颜。

她将脸埋在临渊怀里,安静地等着临渊带她出皇城,至胤朝热闹的街市上。

不多时,皇宫巍峨的殿宇被抛在身后。

临渊最终将她带到胤朝的主街,鹤望街上。

他在门楼前将怀中的少女轻轻放下。

李羡鱼的足尖方碰着地面,便笑眼弯弯地牵过临渊的手,带着他走进眼前的长街。

寻找新奇的吃食,与得趣的物件。

长街闹热,商贩的吆喝声里,行人如云流来去。

李羡鱼顺着人流往前。

她一路买过胡饼,买过豌豆黄,买过画成兔子模样的糖画。

她将各种各样的吃食都往临渊手里堆,像是真的要将临渊小时候没吃过的都补回来一般。

临渊没有拒绝。

他每样都浅尝几口,似要配合着李羡鱼一路将整条鹤望街上的小食尝遍。

直至一道长街行至尽头,直至他手里的食盒再堆不下。

两人才渐渐偏离热闹的主街,往僻静处行去。

李羡鱼在无人处从他手里拿走剩余的半盒豌豆黄。

还未吃上几口,视线抬起时,却见眼前不远处有一道暗巷。

与她曾经见过的昼巷相似。

李羡鱼视线微顿,心弦悬起:“临渊,你们胤朝,也会有人市吗?”

临渊微垂眼帘,将兔子糖画的尾巴咬去,语声很淡:“战乱时兴许会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