讲到这里,谢春残那张瘦到骨头支棱的面孔,都变得扭曲而狰狞。他胸口剧烈起伏几下,如一只大鸟一般,朝着白鹤州俯身扑下。

如果说他先前在枝头腾挪时的神气还如同灵巧雨燕,那此时径直俯冲的气势就宛如鹞子,一双眼睛已经赤红充血,整个人也同离弦之箭一般,带着种同归于尽,不死不休的孤掷之气。

白鹤州皱紧眉头,目光中极快地闪过一丝厌恶之意。

他原本腹稿里还有洋洋洒洒近百字的宽厚劝解,要拿来说给宾客们听,只是没想到谢春残如此沉不住气。

他倒不想想,杀家灭门的大仇,谢春残要如何按捺的住?

匆忙之下,白鹤州只好草草说了一句:“痴儿,你已入魔了。”当做收场。

但为了把形象维持到底,他终究有所顾忌,只是对着身旁护卫的白虎弟子们挥了挥手,沉声命令道:“把他擒下来,尽量不要伤到他。”

谢春残嘿嘿怪笑了两声,右手一晃,指间夹着大把的羽箭,此时尽数上弦。

他两眼艳红到几乎有血光在其中浸染,因为剧烈的心情波动而目呲欲裂。如此悲愤之下,多少人双眶之中至少会沾染水光,然而谢春残的眼睛却是仍是干燥而冷峭的。

从他当初与封雪洛九江分别,全心全意去做他的谢春残那一日起,他便再不会有泪了。

或许,非要等到白鹤州死在他的箭下,他眼底才会有血管迸裂,替他流下两行压抑了多年的斑斑血泪。

白虎宗弟子得令,结阵朝着谢春残的方向冲来。谢春残向下的速度分毫不减,手指稍稍一松,一大把箭就如同天女散花一般,凛然反击回去。

他箭出如雨,箭势却狠得像刀。几乎每一箭都准准地贯穿一个人的咽喉,不曾有半分谬误。

“白鹤州!”谢春残念出自己仇敌的名字,“你千方百计得到书祈,可你永远不配领悟其中真意。”

“最诚心的书祈,应该用血。”

谢春残一咬舌尖,一道血箭被他自口中喷出,恰好他右手持箭抹过,那颜色就浸透了箭尾白羽。

他如今只有右手完好,行事多有不便,却不妨碍动作利落。

也许那场面早在他心里推演过百回千回。

谢春残就势咬住箭杆,五指迅疾在白羽箭尾一掠而过,仅仅一触之间,那箭尾大片地沾上了他舌尖鲜血的颜色。

这只长箭被他搭上弓弦,有目力格外出众者看清了箭尾的字,俨然是一个淋漓的“杀”!

第261章 箭雨

随着那只铭刻着“杀”字的长箭脱弦而出,白鹤州的眉头终于跳动了一下。

身为四象之一, 谢春残的这点元婴修为还不被他看在眼里。然而看着那一触之间, 就被谢春残篆刻于箭羽的书祈, 白鹤州心中是当真有点恼火了。

谢家人还真是在书祈一道上分外地有天赋,他当初也许不该留谢春残这一命。

但谁能想到那个吓破了胆的小孩子, 居然还能在饕餮死地里存活至今?饕餮是个什么废物,最外层的死地功体被破,还能让这小子逃出来, 偏偏在今日坏他白鹤州的好事?

白虎主心中大恨, 厌烦地在心里“啧”了一声, 只是面上仍要装出一副长辈的堂皇模样。

“唉,你实是入了魔障了。”

他这话本该说得从容不迫, 只是屈于现实, 不得不讲得飞快匆忙谢春残的“杀”字书祈很是了得, 哪怕白鹤州用灵气凝出一面气墙削弱那一箭的箭势, 可染血的白羽箭还是眨眼之间就逼近他的天灵。

白鹤州抬起手来,面上神色不慌不忙, 对力度和方位的把握更是又准又狠。

他一手直抓箭头而去, 当他的皮肤与长箭尖头相撞一刻, 众人只听当啷一声, 是白鹤州将长箭所有力道都卸在自己掌心。

身为四象圣兽, 白虎主几乎钢皮铁骨,刀枪不入,更有道源加持, 然而这负载了恨和无穷杀机的一箭,仍震得他掌心隐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