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这酒明明就不是个好东西啊!
重!而且臭!还会让人头晕!
酒坛子实在有些大,她尽了全力张开手才刚刚能够环抱住那圆圆的坛身,好不容易离地三尺,才走两三步又摇摇晃晃地黏到了地上
“搬不动?”忽然,一个轻飘飘的声音响了起来。
商妍昏昏沉沉抬起头来,视线中却一个人都没有。
“上面呀。”那声音欢脱无比。
商妍恶狠狠地放下酒坛仰起头来看,果然在道旁的树上看到一个十来岁的男孩叼着树叶正晃腿,那模样嚣张得很,她咬牙:“下来!”
那男孩笑得眼睛都不见了:“你上来。”
“你下来!”
“你上来嘛。”
“你下来!”
“原来你不会爬树哦。”男孩的腿晃得更欢,他呼地吹了口气,嘴巴快要咧到耳根,“也是哦,你短胳膊短腿像个酒坛儿,小心咚的一声,嘿嘿……”
“哼!”
商妍决定不和他计较,抱起酒坛继续朝前蹒跚而行父皇正在承德宫为大胜凯旋的镇南将军接风,皇叔估计已经在永乐宫已经等久了,再不快点,天就要黑了!
一不小心,天还是黑了。
无数宫灯渐渐汇成了长龙,商妍开始深深反省,虽然这酒是悄悄“借”来的,可是也没必要挑最没有人的地方走呀……酒坛实在有些大,圆滚滚硬邦邦,她抱不动了换滚的,滚不动了靠着酒坛打上一小会盹儿,停停走走好不容易来到正道上,月亮已经到了柳梢。
可惜,正道上也不见一个人影。酒味儿丝丝入鼻,熏得人昏昏欲睡。
她在道旁等了好久,忽见远处天空炸开了一朵绚烂的烟花,这才记起来,今夜是元宵。所有人都跑到御花园里赶灯会去了!
凉风徐徐,湿漉漉的商妍抱着酒坛欲哭无泪。不一会儿,汗没了,浸湿的衣裳贴在身上冷得人直发抖
会……会冻死的吧?
悲愤的当朝公主靠在酒坛上迷迷糊糊望烟花,烟花越灿烂心越凉:天寒地冻,如果一直没有人发现她,咸湿的汗裹着冰凉的风雪,会风干成一块腊肉公主干。
“你在这里做什么?”不期然而然,一抹衣摆出现在了酒坛边,随之响起的是少年低沉的声音。
商妍原本已经昏昏欲睡,这会儿却陡然清醒过来,一把抱住惊喜号叫:“皇叔!皇叔,皇叔”
月下,瘦削的身姿,不用写字儿也天然是一张八百万两黄金欠条的脸,不是商徵还能是谁呢?
“你去了哪儿?”
“皇叔,喝酒吗?”
“酒?”
“嗯!”她兴致勃勃地拍着酒坛,“从父皇寝宫里借的!”
商徵却沉默了,眉头也微微皱起来,八百万两黄金欠条脸俨然已经升到了九百万两。
商妍心虚地低下了头,好久才小心地扯了扯他的衣角:“皇叔,今天是你生辰呀,我只是想、想……”
她的话越说越没底气,到最后消散在了凉风里。可扯着商徵衣角的手却执拗地不肯松开:
每个人都有生辰的。宫中皇子、皇女、妃嫔哪个逢上生辰不是大张旗鼓恨不得把整个宫闱都翻个底朝天?可是商徵却似乎并不好此道。她从来没有见过他过生辰,好不容易从父皇口中套了日期来,谁知道这酒坛那么重来着……
夜色低沉。
商妍越发心虚,好久好久,才小心地抬起头瞄了一眼,却发现商徵有些异样:他低着头站在酒坛边上,纤瘦的身躯忽然有一些佝偻。就像是……就像是宫里最年迈的老宫人,被许多年的宫中风吹得连灵魂都有了弧度。
在他身后的红色宫灯汇聚成海,映着皑皑雪光,拉得他的影子亢长无比。
皇叔啊。
她茫然地踮起脚想去摸他的发梢,却被一抹冰凉抓住了手。
那是商徵的手。
“走吧。”
“皇叔……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