晋闻一个人笑得无趣,终于收敛了无聊的举动,轻道:“一个不够聪明的人却执念太深,只会给予真正亲近的人以灾祸。”
商妍沉默。
很久之后,是晋闻的轻笑声,他说:“你够聪明吗?”
够吗?
不够。她按着怀里的风筝轻声叹息,不够又怎样?追求心中最干净的东西,并不是聪明人的专利,不是么?
哪怕,这是一直艳丽的、旖旎得近乎嘲讽的凤凰。
那又如何?
在商徵到达之前,她认真告诉晋闻:“我想出去,想了太久,久到我都快忘记为什么想出去了,还是想出去。至于灾祸……”她想了想,轻道,“我会努力地避免,但不会为此裹足不前。”
“我是不聪明,可是像你这样因为太聪明而随意揣测外人心思,也未必是一种聪明。”
“你够聪明吗,晋公子?”
她到底还是有些气闷的,所以声音也带了一丝瓮声瓮气,身体已经没有多少力气,一番话因为虚软的口吻而少了大半的气势。而晋闻却笑眯眯听完了。
商妍越发胸闷,他这样子,像是一拳打在了水中。
*
夕阳把□□的石头染成金黄色的时候,商徵的铁骑终于踏碎了山道上的宁静。商妍眯着眼睛眼睁睁看着最后一丝太阳的余晖终于隐没在层层叠叠的山峦背后,缓缓地舒了口气,任由恐惧和憎恶将自己的眼眸覆盖。虽然早就知道会是这样的结果,可起码她当初并不是想上演这样的一场笑话,一个近乎是笑料的闹剧。
输了。
她轻声在心底念了一句,再抬头时早就收敛了眼底阴霾,只剩下一片浑浊的迟钝。就在她距离她几步开外的地方,一身绿衣的晋闻把这一切尽收眼底,带笑的脸上浮现了一丝耐人寻味的神情。只是这一切她都没有精力去思索了,她所有的心神都聚集在了那哒哒的马蹄声上,等那壮硕的汗血宝马一声长鸣在她面前骤然止步,她才徐徐地抬起头,望见了商徵的眉眼。
手脚还是有些凉意,就像是昨夜的过岗山风又吹了回来。
商徵的脸上没有神情,只是目光却像是利刃一样锁在她的身上。这样的目光她并不陌生的,在过去的十年,她经常可以遇到这样的目光,既算不上看待仇人的阴沉冷漠也绝非是对幼辈的和睦慈爱,这是一种审视的目光。她早就猜不透他心里在想什么,完全猜不透。越是猜不透,就越惶恐;越是惶恐就越压抑。
马上与马下,不过数步的距离。僵持。
终于,商妍在他静默的目光下吃力仰起了头,咬咬牙,缓缓地弯曲了双腿。
山风吹得枯叶打起了卷儿,急速地向前飘荡着,最终撞在山崖上粉身碎骨。就像十年前的秋日一样。那时候,她踏着被烤焦了的叶子笑得傻乎乎,一脚一片,也是这样仰头看他,百无聊赖的时候没有目的地喊:小皇叔。小皇叔呀小皇叔。小皇叔喂
“起来。”终于,商徵低沉的声音响起。
商妍的动作微微一滞,却并不抬头。惩罚还没有降下,她此刻如果真的站起身来,恐怕迎接她的会是滔天的盛怒。殊不知,她的不配合,换来的是气氛更加的僵持。
“四天三夜,妍乐公主倒是好魄力。”半晌,他冷淡道。
商妍不敢动,她正专心数着自己的呼吸,每一次呼吸都能带来腰腹间的一次抽痛。这抽痛虽然难忍,至少它可以让她不至于在他的注视下虚软得成为一团棉花。
“不愧是商氏帝王嫡传血脉,四日不见,朝中已有元老上书要求倾皇城之兵找寻你下落。”他的声音渐渐轻柔下来,却透着阴森,他说,“动摇国本,你知道罪该如何?”
动摇国本。这四个字的分量没有人可以承担得起。即使是她。在静默快要撕裂黄昏之前,商妍终于找回了自己的声音,低头轻轻吐了一个字:“死。”
抗旨不从,死罪。
拒捕逃窜,死罪。
动摇国本,死罪。
“是,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