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风卷着脚踝,阳光竟然照不透林间,密密麻麻黑压压的一片深林,只有一条堆满落叶的泥路,绵延到山脚下。

但看两边坟林,废墟,枯朽的竹屋,吊过死人的油腻绳索,深井,时书泫然欲泣,泪眼汪汪捂着耳朵往前跑:“老天爷,老天爷,救命啊救命啊……”

时书脚步匆匆,总觉得背后狂风阵阵,尤其眼前竟排列着许多坟碑,正在脚底下,碑上刻字,甚至有坟洞大开,露出累累白骨

时书后背发凉,浑身紧绷,一路欲哭无泪往前狂奔时,只觉得背后阴风阵阵,更为瘆人。

心脏紧缩,砰砰狂跳,就在时书眼前一黑几乎要晕厥时,忽然听到不远处传来声音:“公子,水找到了,喝一口吧!”

这声音粗涩,可见是个精壮男子。时书循声望去,听到另一个淡淡的声音:“在哪儿找到的?这山头连个人也没有,水还能喝?”

“我喝过了,清凉的山泉水!”

时书听着是两个男子说话,连忙看过去,一条岔路上,正有两个人走来。一个人走在后面,一身黑色短打,身高马大。另一位高挑峻拔,一身玄色纹绣长袍,面容沉如深水,眉压眼,自带一股利刃收敛于匣中的冰冷之感。

两人一前一后,走在这阴森山路中,打扮竟显得富贵,完全不像凡人。

时书先吓了一跳:“你,你们是……”

辛滨说:“咦,怎么还有个人呢?”

另一位侧头垂下眼,从头到尾将时书看了一遍。随后露出微笑:“真巧,这山里鬼气森森,我以为只有我主仆二人,没想到还能遇见个书生。”

时书:“你们是?”

谢无炽说:“我有个亲戚在怀县,正走亲戚去。你背负着书箧,难道是去府州考试的试子?”

时书:“没错没错,我正是去考试的秀才!”

谢无炽:“荒郊野岭,你怎么一个人赶路?”

时书跑上前,道:“我们村只有我一个秀才,只好独行,刚才在山脚下遇到好大一条蟒蛇,吓得我连忙跑过山头,没想到这山里也到处是乱坟!实在太吓人了!”

时书靠近他时,闻到空气中淡淡的檀香气息,他太害怕想靠近人类,但真靠近的一瞬间,后背忽然升起一股震悚般的发麻之感。

时书下意识后退了一步,眼前的男子身量极高,衣着华贵,眼中带冰霜之色,莫名有些瘆人。

谢无炽掠下眼皮,极淡地道:“这村子里,往年有许多人住,十几年前一场战乱将村里的人都杀光了,血流成河,所以这里也叫鬼村。你胆子真大,一个人走了这么远。”

时书:“……这也是情势所迫不得不为。”

时书松了口气:“不过看到你们,我没那么怕了。”

时书和谢无炽并肩往前走:“下山的路有多远?”

谢无炽:“半个时辰。”

时书:“这一路都是坟林吗?!”

这也太吓人了。时书看脚下近在咫尺的墓碑,万分恐惧,只好往谢无炽的身边靠近,闻到他的檀香,心神微眩,后背又是一阵震悚。这位公子,当真是澹然沉静,且生的矜贵俊美……

时书这时才问起:“敢问兄台姓名?”

谢无炽:“谢无炽。”

时书:“谢无耻?”

谢无炽点了下头:“炽。”

“哦哦哦不好意思,”时书眼见他眼也不抬走过,步履清净,钦佩道,“谢兄,你胆子真大,你不害怕这些神神鬼鬼?”

谢无炽:“我不害怕。你要是怕,可以挽着我的手臂。”

时书连忙摇头:“那算了,那多不好意思。”

时书和他保持距离,谢无炽身量虽高峻,但脚步适中,恰好让时书能跟上。时书和他一道下山,眼看一路的青坟,终于走了出来,后背的阴冷感霎时消失,酷热袭来。

时书开始口渴了,拿起行囊喝水,却见水空了:“怎么没水了?我喝这么快?”

身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