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感觉自己像是身处在两个世界, 明明灵魂已经千疮百孔,身体却仍旧好端端运转着。

心脏一下下有力跳动着,将血液泵往身体各处。多么尽职尽责的器官,就好像它亦有自己的人生剧本, 所以不顾主人意愿, 将这具身体带往那个既定的未来一个不停工作的、没有钟情的未来。

庄严在那一刻感到百无聊赖。

钟情正在用自己的衣角擦拭他的领口, 月光落在他的手上, 映得那双手白皙如玉。

庄严却看着那双隐藏在黑暗里的眼睛。

一双再看无数遍都会为之失神的眼睛,即使在黑暗中, 浅棕瞳孔依然澄澈得像一汪清泉, 所有情绪都纤毫毕现。

焦急、愧疚、悔过、难堪,甚至是恐惧……但唯独没有羞涩。

隐在黑暗里的人坦坦荡荡, 站在月光下的人却怀抱着不可告人的秘密。

庄严低头,避开钟情的眼睛,视线落在他的手背上。

在深色酒渍的对比下, 那双手白得惊人。庄严想起五年前的那个月夜,钟情的手也是这样覆在他胸前。

那是钟父为爱妻殉情的第二个夜晚, 他在马场一角找到困倦的钟情,将他一步步背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