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列星眸光暗了一瞬。
他没有回应这句话,而是低声道:“走吧,别误了吉时。”
*
沈列星更喜爱用枪,但一手剑法也使得出神入化,无人能敌。
缘机子入魔被封印,剑宗后继无人,已经隐隐开始以沈列星为尊。
这场婚礼掺杂了继任仪式的含义,装饰得盛大无比。
平常只有师祖辈的长老出关议事才会用到的玉殿,此刻也大方开放出来,供观礼着随意游览。红绸铺了满地,宴席流水般摆开,绵延而去一眼望不到尽头。还未入夜,满宫都已经挂满花灯,灯下人影交错,锣鼓喧天、鞭炮齐鸣。
到处都是喜庆的红色,只有钟情身着素色。明明与沈列星相伴而行,红白二色却将他们之间的距离划分得泾渭分明。
向来大大咧咧的沈列星走着走着居然有点紧张,握紧钟情的手,悄声道:
“早知道我也穿白衣来了。”
钟情听出他这话只是为了缓解情绪随意找的话题,连尾音都在发抖,心中觉得他可爱,便也回握过去。
“别怕呀,我陪着你呢。”
沈列星很夸张地深吸口气。
钟情被他这举动逗得掩唇轻笑,听见他的笑声,沈列星心中也安定下一半。但另一半仍在空中高高悬着,像是要直直从他的咽喉中钻出来。
一上一下,一静一动,沈列星几乎都能听到胸腔中两种轻重不同的心跳声。
他被这声音吵得头晕目眩,脚下的红绸路在目眩神迷中无比漫长,但再怎么漫长都终有尽头。
终于,他们携手在殿前的玉阶上站定。
一叩首。
再叩首。
三叩首。
沈列星听不懂堂前赞者的指令,也想不起接下来要做什么,他的魂魄在这得偿所愿的巨大幸福中仿佛被抽离出来,只剩下肉身还在人世,依照本能完成一个又一个动作。
明明是深夜,他却觉得头顶有一个明晃晃的太阳,光芒刺眼得他快要魂飞魄散。
只有紧紧握住身侧人的手,才能将那轻盈跳脱的魂魄安分留住。
最后一步也已经走完,赞者正要唱出“礼成”二字,忽然有人一脚踹破大门,声如惊雷,打断殿内所有动静。
一队佛修走来,皆披袈裟,身缠经幡,手持禅杖与紫金钵。
人人都生得宛如怒目金刚,一双慧眼中隐隐有金色佛光流动。
领头之人大喝:“我乃陈家家主!”
他横举禅杖,朝殿前的钟情挥出一道毁天灭地的佛息。
“妖孽,你究竟是何人!竟敢假扮我儿欺世盗名!”
第171章 你才是魔尊。
长枪在空中轻舞一圈, 四两拨千斤般挑开那道佛息,重新飞回沈列星手中。
心中那块高悬的巨石轰然落下,砸得他胸口生疼,连带着神思都有些恍惚。
过往那些被他刻意忽视的猜疑此刻全部卷土重来, 他却仍然下意识执枪护在钟情身前, 艰涩地开口问道:
“陈伯父, 这其中可有什么误会?”
陈家主厉喝:“能有什么误会!”
他从袖中掏出一物高举起来, 那是供奉在陈家祠堂的长生牌,即使断裂亦有一层佛光笼罩, 显然是真品。
那上面破碎的字迹还依稀可以辨认, 正是“悬圃”二字。
“此牌中已无我儿命数,若非他已经为人所害, 便是被这妖孽用手段藏匿起来。列星,还不快快将他捉拿,逼问出我儿下落!”
沈列星攥着枪杆的手青筋暴起, 脚步却纹丝不动。
“这其中定然有什么误会……”
他的声音在极其不明显地颤抖。
“今日大喜,有什么事, 等明日再说吧。”
陈家主脸色大变,怒极道:“沈列星,你为妖孽所蒙蔽,不思反省, 竟还要执迷不悟吗!”
禅杖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