宽大的兜帽笼住那头墨发,又顺着发丝流淌而下。眉心红痣在鸟羽和发丝间若隐若现,阳光倾泻而下,洒在同样宽大的裙摆之下,各色炫光耀眼得让人目眩神迷。

但所有这些繁杂的、喧闹的颜色都因为那张脸而变得寂静。

那合该是山间吸人元气为生的精怪的脸,漂亮到让人难以置信会是天生天养。偏偏有生了一双雾蒙蒙的眼睛,长睫沉沉坠着,看似无辜至极,一口朱唇却若有若无弯起,仿佛下一刻就会舌尖轻吐,呼出一息噬魂的幽兰香气。

旁观的人都已经痴了,但那沈列星并没有注意。

他向来吊儿郎当,可一旦打起来就全神贯注,旁的什么也听不见,也看不见。

银枪往前一送,在距离对战之人眼睛三寸之处猝然停下。

沈列星皱眉:“你为何不躲?”

那人仍旧呆呆看着前面,良久才怔怔念道:

“芙蓉泣露……香兰笑。”

沈列星瞬间回神。

他转头看见钟情骑马而来,不等他朝他一笑,就瞥见周围一堆失魂落魄的人。

他瞬间压下眉眼,心中腾地升起一股没来由的怒气。

第165章 你怎么能离我那么远?

“那莫非就是陈家的小少主?当真是好人品哪!”

“不愧是雪山之上才能蕴养的俊才!”

窃窃私语之中, 有年轻人不管不顾挥开长辈的手,上前一步,拱手行礼。

他眼中闪着灼灼的光辉:

“魔宫之中遥遥一见,今日幸得重逢, 陈公子身体可好些了?魔气可已经驱散了?”

钟情骑在马上, 居高临下看着他, 微微歪头, 不太明白这善意出于何处。

这人是剑宗的少宗主,缘机子长老的独子, 如果真相大白, 他们直接就算是隔着血海深仇,应当不死不休。

沈列星执枪走过来, 冷笑一声:“手下败将,也敢过来搭讪我的妻子?”

他还想说什么将这个碍眼的家伙赶走,但下一刻就有人攻来, 不得不转身提枪反击。

几回合后他稍有空闲往后一看,差点气得一口气没喘上来。

剑宗那个不要脸的臭小子真是该死, 不仅牵着他未婚妻的手将他扶下马,竟然还摆了一圈桌椅瓜果宴请众人,简直把中间的对垒当做一场猴戏!

他忍了又忍,视线看着被围在中间众星拱月般的钟情, 终究什么也没说, 回身将长枪重重刺入地面。

“再来!”

钟情一面接受旁人投喂,一面和识海里陈悬圃交流。

【君子可以吃这点心的对吧?】

【可以。】

【君子是爱喝茶的吧?即使这茶甜滋滋的?】

【是的。】

【嗑瓜子儿姿态不雅,君子当然不能自己磕瓜子儿, 得别人剥好送来是吧?】

【是的。】

借着当君子的由头,钟情吃吃喝喝坐享其成, 顺便看沈列星打架。

魔界可没有这些娱乐活动,魔修茹毛饮血,即使天材地宝也大都不处理就一口吞下。打架也是生死肉搏血呲呼啦的,毫无美感。

哪像正道,切磋起来点到为止,有来有往,还会互相喂招。

他这边其乐融融,沈列星那边却剑拔弩张。

沈列星心中越想越气,虽说连自己也不知道这股怒火从何而来,但下手逐渐不留情面。

与他同辈的修士刚上场就被一枪震下来,境界高出他许多的前辈交手几十回合也被灰头土脸地赶下来。

小辈们退下来后就围在钟情身边诉苦,年长者则聚在一旁,若有所思看着沈列星手里那杆能助他跨境界单挑的长枪。

钟情分出一半心神,耐着性子,学着陈悬圃的模样嗯嗯啊啊地安抚那些被打得落花流水的小辈。

态度十分敷衍,但那双雾蒙蒙的眼睛不做任何表情便已经像在眉目含情,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