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沈列星必须与全修真界势不两立,他才好渔翁得利。

笔尖在纸上留下滞重的一笔,钟情突然想到如果缘机子真的死了呢?

他思考得太过认真,不知道那些纷杂的思绪都宛若轻声细语在识海中回荡。

陈悬圃独立冰宫之中,一袭白袍几乎要和满宫冰砖融为一体。

他在满空的算计筹谋中想,为什么会喜欢钟情呢?

他自己也不知道。

或许是受魔修的美丽蛊惑,被那一粒眉心痣迷了心神。

或许是看见他总爱装出一副恶劣残暴的模样,却又很好哄也很好骗,一块布就可以叫他乖乖巧巧地坐下。

也或许是在沉煌魔君的尸体旁,那人明明上一秒还在为百年筹谋化为乌有而哭泣,下一刻就能够咬牙切齿擦干眼泪,去想别的办法。

魔修命短,所以大多数魔修会趁着有限的寿命纵情享乐,哪会像他,明知不可能,却还非要如此拼命折腾呢?

这具身体是温暖的,这颗心脏是滚烫的。

温度顺着经脉流淌到识海,几乎要将这座矗立在雪山上的冰宫都融化殆尽。

陈悬圃想,或许他只是怕冷而已。

所以才会追逐着这一点温暖,什么礼义廉耻、除魔卫道,统统都不顾了。

可就是这样一句豁出去才说出口的话,听的人却不信。

*

第二天一大早,钟情就拉着沈列星上路。

魔修大都唯恐天下不乱,虽说他没有这方面的恶趣味,但一想到正道将要被他搅得腥风血雨,还是会感到兴奋。

到剑宗前他们就先干了一票,黑吃黑抢了一匹灵驹,只因钟情觉得被人背着的姿态不够优雅。

沈列星恋恋不舍地放下背上的人,扶着他上了马背,然后牵着缰绳在前边引路,时不时还要回头看两眼,生怕时间久了马背上的人脱力跌下来。

灵驹脚程很快,他们一路上走走停停,还是很快就来到剑宗门前。

宗内修为最高的长老缘机子命悬一线,整个剑宗都安静异常,宗门外护山大阵紧紧闭着,将外来者一律拦在门外。

来时沈列星已经递上拜帖,但没有收到回信。

此时又变换出灵蝶进去报信,但等了又等,始终不曾有人出来迎接。

想来是不肯理会他们。

沈列星最喜欢这种不被人待见的感觉,这样之后打起来就可以毫不留情玩个畅快。

他歪头肆意一笑,额上银色枪纹一扇,手中一翻,银枪瞬间出现在掌心。

枪尖一划,掀起的罡风咆哮着劈向护山大阵,在即将碰到阵眼的时候又玩也似的收回一半力道。

阵未破,雷霆之声却响彻天际,确保里头装死的人每一个都能听到。

沈列星手执银枪,发丝衣袍在罡风中烈烈作响。

他朗声笑道:

“诸位前辈,沈列星携爱妻求见,为何不见!”

不一会儿,石门打开一条缝,露出门内弟子半张无可奈何的脸来。

“沈公子,宗主说了,火烷布是宗内至宝,天下就这么一匹,哪里可能送与你未婚妻做嫁衣呢?沈公子还是打哪来的就往哪儿回吧。”

沈列星懒得废话,更懒得为难一个小弟子,挥手使出唤风术将他送到一旁,然后干脆利落地一脚踢开山门。

门打开后,他微微一愣。

门里竟然全是人,不止剑宗弟子,其余七宗十六门的人也都来了,还有好些是长期闭关不问世事的前辈,神识轻扫就带来铺天盖地的威压。

大概缘机子的情况已经危在旦夕,不得已才请这些老怪物出山帮忙想办法。

沈列星善战也好战,见到此情此景不但不害怕,甚至兴奋得头皮发麻。手中银枪亦知晓他心意,枪尖微微颤抖,发出阵阵低吟。

“即使是世间至宝,若只放在库房之中,也不过就是一死物。诸位何不成全我们,等婚宴之上,必定请尔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