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眼中有勃然的怒火, 但一言不发一动不动的模样又像是厚重的冰层,将这团熊熊燃烧的火焰冰封起来, 外人只能看到内里火光四溅,却感受不到丝毫热度,反倒冰得瘆人。

宫鹤京此时有多么惊喜,他就有多么惊恐, 恐惧于牢牢握在掌心的东西竟也会莫名其妙流逝。

台上彩排的声音响起, 原况野如梦初醒,最后深深看了眼面前相谈甚欢的两人,起身离开。

宫鹤京并没有注意到他的离开。

他正在带着钟情蹲在一旁的草丛中, 把每一朵野花的名字告诉他。

半决赛的舞台是一块山中场地,一般都是租给民谣歌手举办小型音乐会, 周围环境维护得非常好。

这样的舞台正适合给选手和观众用来放松心情。

节目需要松弛有度,半决赛固然重要,但接连几场公演将氛围推到极为紧绷的顶峰,无论是选手还是观众都需要一场放松,来迎接近在咫尺的决赛。

昨夜似乎下过一场雨,花香混着泥土的的腥气,被潮湿地空气牢牢锁住,让钟情沉迷进去。

他双手在草丛中小心地摸索着,每摸到一朵小花,身边的人就会适时说出它的名字。

突然他摸到一朵落花,闻见这朵花的味道,他小小的“咦”了一声。

宫鹤京同样柔声替他介绍:“这是缅栀子,从树上掉下来的。它的花心是黄色,往外渐渐变成白色,就像鸡蛋一样,所以又叫鸡蛋花。你闻闻,是不是很香?”

钟情嗅了一下,捧着花朝他歪头微笑。

“其实旷野很喜欢这种花,对不对?”

“……”

宫鹤京迟迟没有应声。

他懦弱到不敢在涉及这种个人喜好的问题上多说一句,害怕就此被钟情发现端倪。良久,他只是低声反问:

“为什么这么说呢?”

“因为旷野的香水里就有这个味道呀!”钟情靠近宫鹤京,埋头在他怀中深深吸了一口气,“前调是青柠,中调是鸡蛋花,后调是乌木和香草。况野最近很喜欢这款香水呢。”

宫鹤京的心开始怦怦直跳。

他还以为或许钟情永远也不会发现他在香水上动的手脚。而可真的发现之后,他却又兴奋,又惶恐。

他声音干涩:“我是不是不适合这个味道?”

钟情想了想:“刚开始的确会有点这样觉得,因为这个味道很甜很润,闻起来像含了颗糖。但是仔细想想又觉得好适合况野呢,因为况野虽然面上总是冷冷的,但内心就有这样可爱呀!”

他手里很小心地抚摸着那朵小花,一边唠唠絮絮道:

“缅栀子我不知道,但况野你一说鸡蛋花我就想起来了。我小时候见过这种花的哦,我还记得那个时候鸡蛋花发卡可火了,到镇上的长街一看,女孩们耳朵旁都别着两朵小黄花,很漂亮。”

“那个时候我妈妈还在,南方乡下暑热,就会用鸡蛋花泡茶解暑。不过我们家附近不种这种花树,天热起来全家就会一起去寺庙拜拜,顺便找住处要一篮子鸡蛋花。寺庙里总是会种这种花。”

“呀,这些事情我都好多好多年没想起来过了。难怪别人说气味比画面更能承载记忆,况野你知道吗,闻到这朵花的香气时,有一瞬间真的像是回到从前妈妈还在的时候了呢。”

明明说着这样伤感的话题,眼睛却是弯弯的两道月牙,似乎痛苦也已随着时间的流逝而被稀释。

可面前的人明明很怕疼的,宫鹤京不知道为什么这样怕疼的人哭起来却总是没有声音,那双无法聚焦的眼睛仿佛从来看不见忧愁,永远都是一片璀璨的阳光。

“鸡蛋花的花语是温柔和浪漫,真的就像况野一样呢。”

钟情又闻了下手中的花,抬头朝面前的人坚定地承诺,

“况野喜欢鸡蛋花,嗯,我记住了。”

等了半天没得到回应,他眨了下眼睛:“况野?你还在吗?”

与此同时,镜头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