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况野拨号的手猛地顿住。

他渐渐抬头看向宫鹤京,眼神阴鸷。

宫鹤京则神色如常:“你还可以再猜猜,我这里还有多少备份呢?”

他甚至还好心地提醒,“你不打开看看吗?也或许……里面什么都没有呢?”

原况野的手迟迟没有按下去。

宫鹤京轻而易举就将手机从他手中抽出来,好整以暇道:

“其实你还有一个办法你可以把真相告诉钟情。”

他满怀恶意地微笑着,“若他说他不愿意借我的声音自欺欺人……只要是他亲口对我说,那我绝不纠缠,从此与他一刀两断。”

“原况野,你猜他受得了这个打击吗?”

“……”

良久,原况野松开拎着宫鹤京衣领的手,他站起身,低头看着地上的宫鹤京,一字一顿道:

“你可真是卑鄙。”

宫鹤京起身,抚平衣服上的褶皱,微微一笑:“过奖。”

他施施然回到沙发,到了满杯的红酒小口抿着。

他眼中有跃动的兴奋,只是碍于还有讨厌的人在场,所以极力掩饰着。

等到原况野失神般站了许久后终于离开,宫鹤京将杯中酒一饮而尽,然后带着微醺的醉意,将顺来的那件衬衫蒙在脸上,嗅着那上面牵牛花浅淡的香气,畅快地笑出声来。

何止是钟情受不了呢?

原况野只怕也受不了。

早在一开始这个人的底细就已经被他手下的人扒了个精光。

满臂的纹身看起来很酷,其实只是为了掩盖自残自杀的伤痕。但疤痕既然已经存在,再怎么掩盖都无济于事,反倒显得欲盖弥彰。

就像少年时期因被霸凌而对同性情爱深恶痛绝,长大之后无论再怎么被钟情迷得晕头转向,也不肯承认自己对钟情的爱。

即使没有他从中作梗,他们也终将会面对这个问题,最后不可避免地走向离散。

他不过是加快了这个进程而已。

他又倒了一杯酒,打开手机相册,朝里面唯一一张照片虚碰一杯,痛饮过后的声音喑哑暧昧:

“宝贝……祝你们决裂愉快。”

*

原况野再次回到钟情的房间。

刚一推门就听见浴室传来一声沉重的闷响。

他顾不得别的,急忙赶过去,看见蹲在地上抱着膝盖眼泪汪汪的钟情。

听见脚步声,钟情下意识想回头,却硬生生忍住,重新别过脸去,用浴巾更紧地裹住自己。

原况野再一次感受到那种几乎要将五脏六腑都呕出来的心碎。

原来那是怜悯、是疼惜。

钟情什么也没做错。

他只是被骗了,认错了人,才遭到这种戏弄。

原况野几乎开始怨恨自己。恨自己为什么对钟情的爱毫无所觉,才让宫鹤京有可乘之机欺负他。

明明是他们两人的错,为什么最后受到伤害的,只有钟情一个人?

他半跪下来,将面前的人抱进怀里。

钟情想要挣扎,但越是挣扎原况野抱得越发紧,那般珍重、小心,仿佛一不留神钟情就会从他怀中消失不见。

怀里的人终于力竭,停止挣扎,他似乎不明白为什么这个人去而复返,明明之前那么绝情将他推开,现在又这样充满爱恋地将他抱在怀里。

良久,原况野在小声抽泣的人头顶落下一吻。

有一句话如同魔咒,在他脑海中盘旋不去。

是宫鹤京的声音,或者说,是他自己的声音

“你应该装聋作哑,将错就错。”

将错就错。

“我会对你负责。”

他低低地重复着,既像是在说服钟情,又像是在说服自己。

“是我对你做的这些事,我会对你负责。”

钟情:“……”

钟情被他语气里的沉重与坚定惊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