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情抬头看了眼元昉。
不愧是曾经的主角,连给他出的题目都和世界意志一样忠诚还是深情, 要如何选择?
钟情垂眼看着托盘里的东西。
宫人在瑟瑟发抖,宛如捧着一个烫手山芋。
意思已经很明确了。
选择诏书, 就意味着他将被迫在宴会上宣读诏书,逼少帝退位;选择毒酒,就意味着他必须在宴会上亲自鸩杀萧晦。
萧晦那样聪明,一定已经猜到宴非好宴,会加倍小心谨慎。
但若是钟情亲自端过去的酒,他就一定会喝。
真不愧是天生的对手,连攻击对方的方式都那么相像萧晦要他当着元昉的面承认另有所爱,元昉要他当着萧晦的面送去毒酒。
一个路人甲,手里却掌控着这个位面两根支柱的生死。
钟情心中忽然跳出一个大胆到可笑的念头:
如果他真的能决定他们的生死,那他与世界意志又有什么区别?
与真正的主角,又有什么区别?
钟情伸手拿起那卷明黄诏书,在元昉猝然变色、嫉恨到扭曲的视线中,放下诏书,拿起一旁的玉瓶,收入袖中。
元昉终于恢复像方才一样轻松的笑意:“阿情,你选得很对。今夜过后,我们就会像从前一样。”
这话有些莫名的耳熟。
想起还有谁也说过这句话时,钟情指尖莫名一痛,手中圆润的瓶身在那一瞬间竟然锋利得宛如一把尖刀。
连他们的企盼都那样相像……
竟都以为,只要让对方消失,就能解决一切横在他们面前的问题,就能让一切都回到美好的初见。
*
在这场宴会上,钟情终于恢复自己原本的身份,作为镇西王世子,而非皇后,出现在众人视线中。
但元昉的姿态太自然太亲昵,仅仅是亲自走下台阶抱着他上座这一个举动,就够许多人猜到他们之间的关系。
不少人面露悲愤,却又不敢开口。
并非是畏惧元昉威势。元昉不像萧晦那样睚眦必报,但同样对臣子的劝诫充耳不闻,甚至还会在他们忍不住破口大骂的时候笑着鼓励两句这简直比萧晦的酷刑还让这些旧臣无可奈何。
让他们真正为难的,是钟情的尊严。
窃国的新王坐在上首,失势的皇帝却屈就下座。
眼下的情形已经大逆不道到应该有谏议大夫出来撞柱死谏,但每当视线落在新王身侧的人身上时,迈出去的那一只脚就会情不自禁的收回。
所以,这一场人人心思各异的宴会,竟然就这样顺利无阻地进行下去。
宴会上歌舞不休,君臣和乐,让人恍惚中以为真的回到二十年前的太平盛世。
直到黄门一声通报
“北冀王到!”
群臣纷纷扭头朝门外看去。
曾经剑履上殿、赞拜不名的摄政王,现在却为了赴宴,不得不在大庭广众之下接受侍从的搜身。
有人唏嘘几声,连少帝的神色都有几分恍惚。
腰间长剑被卸下,侍卫还想继续摸索,被萧晦一瞪,顿时吓得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元昉笑道:“北冀王曾为我朝立下汗马功劳,不必如此严查。放他进来,赐座!”
萧晦毫不客气,在少帝对面大马金刀坐下。
他果然不去动桌上的菜肴瓜果,一双眼直勾勾盯着钟情,像是要把他们分别的这许多日子都在这一时半会儿中补回来。
元昉耐着性子和众臣假惺惺谈了会儿话,半晌后,才好似不经意间提起:“北冀王怎么不动筷?莫非是今日菜品不合你心意?本王这里倒是有好酒一壶……”
他将酒壶推给钟情,双眼却看着萧晦,眼底有深不可测、意味深长的笑意。
“还请北冀王上前来领赏。”
萧晦被这轻描淡写的侮辱气得一张俊脸几近扭曲,但看到钟情拢袖倒酒时的优雅姿态,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