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实在困得厉害,没注意到自己声音哑得不成样子。

强忍着困意稍微坐起来一些, 攀上萧晦的脖子, 靠上他怀里, 试图用自己的体重将面前神色不虞的人压回去。

“让让他吧, 殿下?”

带着几近诱哄的轻声软硬,萧晦几乎是瞬间起了反应。

钟情也感受到了, 被硌得稍微清醒了些。他从萧晦怀里离开, 坐起身,似笑非笑地看着他。

经历里之前半个晚上, 他已经知道萧晦不会真的对他做什么。虽然不知道是出于什么原因,但他乐见其成。

他指尖隔着被子在凸起的那处轻轻一点,神色散漫, 浑然不惧。

“我现在出去洗个澡,你不许跟过来。”

见萧晦要开口, 他直接打断,继续道,“等我回来,若它还没有安分下来, 便请殿下……做一晚梁上君子吧。”

他慢条斯理地穿上衣服, 然后拉开床幔。

织金的袍摆从萧晦手中流逝,纤细密实的金线仿若片片鱼鳞,光滑却也脆弱, 只要施加一点小小的力道就可以将鱼鳞下的人重新扯回他怀中。

但他终究没有阻拦。

他眼睁睁看着锦缎一点点覆上满身红痕的美人,明明那双眼睛困得已经快要睁不开, 低垂的灰眸里蒙着一层欲坠不坠的水意,手里的动作也滞涩笨拙,仿佛下一秒就会失去所有力气跌进香甜的梦里……却始终强撑着,不肯留下。

萧晦想起钟情幼时养过的一只猫。

也是这般冷淡,这般倔强,偶尔会停下来给主人半分柔情,结束后就头也不回地离开。可它又实实在在地爱着主人,所以会在任何一个意想不到的时候突然回到子弗身边

它总是会回来。

萧晦心中就像是被回忆里那只小猫轻轻挠了一下,牵起一阵甜蜜的瑟缩。

他想:子弗爱他,当然也一定会回来。

钟情拄着拐杖一路走到门前,掀起的微风将烛台里的火苗吹灭,黑暗中拐杖落地的声音更加清晰,像是在一下一下敲打着某个人的心脏。

但这样的黑暗只持续了两息,他伸手推开门,廊下残雪反射着月光,洒在他身上。

寒风丝丝缕缕钻进他的袍摆,越发显得红衣似火,青丝如墨,皆在风中起舞,宛若黑暗中无端生出的艳鬼。

偏偏那双眼睛还带着睡意未散时的懵懂和迟滞,睫毛长到蜷曲,低低垂着,在寒风中轻颤,像是刚被人无情辜负了似的。

站在门外的元昉看呆了。

钟情见他迟迟不作声,疑惑地歪头看了他一眼,与他擦肩而过,去到西侧厢房里。

那里的门是敞开的,有一桶热水正在房中散着热气。

温暖的水流漫过脖颈,刚被寒风稍微驱散的睡意便有卷土重来。钟情枕在木桶边缘上昏昏欲睡,即使感到有人正拿着帕巾轻轻覆上他肩头,也懒得去管。

肩头上那只手顿了一下,突然开始颤抖,到最后连帕巾拿不住,柔软的布料顺着钟情手臂滑落到他没有知觉的小腿上。

钟情睁开眼,捡起那块帕子,回头正欲递给身后的人,看到的却是一双肿得像桃子的红眼睛。

他先是一愣,随后失笑:“明时……你这是哭了多久?”

元昉语气格外悲伤:“疼吗?”

“嗯?”

“他咬你了,你也不生他的气?”

钟情顺着他的视线看向自己肩膀。那里的痕迹的确深些,萧晦似乎极其喜欢这个地方,不止是长久地亲吻,还留下了一点咬痕。

萧晦当然不止咬了这一个地方,不过其他地方估计元昉闻所未闻,更无从想象,所以才会把这个牙印当做天大的恶行。

钟情突然很想逗逗他,万分深情地说:“我喜欢他,他对我做什么,自然都是可以的。”

元昉忍悲道:“可他只是你的护卫,你怎么能让他这样欺负你?”

“我也不过是主公帐下一名谋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