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要坐下,想想主角这么自来熟,虽然拉开距离,但仍共处一室,还是不太保险,于是坐上轮椅一路摇着出了房间。

屋外的小园中养了许多花草,钟情浇水施肥莳弄一番后,来到小园正中央的瓷缸旁。

缸里是几朵睡莲,数尾红鱼在莲叶底下嬉戏。

钟情撒了些鱼食,静静看着鱼儿抢食吃。山中阳光和煦,照在身上,没多久就让人昏昏欲睡。

他昨晚淋了雨,本就没睡好,又生着病,刚刚还给主角动了场小手术,现在精神已经极其疲惫。他只觉得头越来越沉,原本只想趴在瓷缸边上休息一会儿,没想到竟睡着了。

元昉正透过雕花木床,不错眼地凝视着他。

从这角度看去,只能看见那人小半张脸,枕在臂弯中,依然是苍白的,却因日光和红莲的映衬,染上几分仿若酒醉的酡红。睡得那样不踏实,即使梦中也眉头轻皱,但又睡得那样沉,连宽大的袖口掉进水里也不知道。

元昉轻轻叹了口气。

就这样喜欢他吗?自己困成这样,却为了把床让给他,不惜出门睡在硌人的瓷缸上。

他从怀中掏出那枚玉佩,阳光下蝉纹光泽如水般流淌。鼻尖传来清幽的冷香,他埋头大吸了一口,越发觉得这床铺的主人就像他手中这玉石所化的小神仙。

他常听说读书人爱以玉定情,也常听读书人爱用玉比人。以前还不觉得有什么,现在才觉得这形容真是奇妙。

美人如玉,果然是美人如玉。

可是这般如玉的美男子,怎么偏偏就断了袖了呢?

他心中有些苦恼,昨晚的记忆却没来由地突然闯入脑中,想起昨晚褪去衣衫后看见的那身潮湿冰冷的雪肤,他胸中骤然一烫。

那股火热的烫意迅速传遍全身,趁得指间玉佩越发冰凉,几乎要以为握着的仍是昨晚那片光滑肌肤,差点吓得将玉佩丢出去。

回神后他赶紧将玉佩攥回掌心,心想罢了,男人之间的事他虽然从未想过,但恩公既然喜欢他,索性就随了恩公的意。

反正他孑然一身活在世上,本就不打算成家,他这破落门户更是没有传宗接代的必要。不如满足恩公心愿,他救他一命,他便好好待他一生。

只是不知无名兄家中可有长辈,若是不能接受两个男子在一起,他俩少不得要做些打算。乱世到处是无家可归的流浪儿,倒是带一个回家中教养,到时候他教那小孩拳脚,无名兄便带那小孩读书,也是一件好事。

若无名兄喜欢孩子,他们也可以多养几个。

无名,钟无名,这定然是个假名。

元昉一下翻身起来,想在桌案上找些能透露这里主人名字的东西,但犹豫了一下,还是收回手。

他走出门去,小心地将轮椅上的人抱回床上,然后也在他身边躺下。

他看着那张近在咫尺的清俊脸蛋,心想读书人可真拧巴。

明明喜欢他,却不肯以真名示人。想来也是害怕将一番情意说出口会遭人耻笑,所以宁愿只留下玉佩就不告而别。这也无妨,既然无名兄心怀顾虑,那他就再主动一些,好让无名兄不必再这般将一番情意藏着掖着。

本来身子就不好,憋坏了可怎么办?

他们要过一生,自然是要长命百岁的。

第63章 大闹葬礼,甚至还想开棺验尸。

一声惊雷从云端滚过, 天色骤然变铁青。俄顷风起,吹得园外木叶簌簌作响,敞开的木门摇摇晃晃,咯吱作响, 雨丝斜飞进来, 湿了庭前青砖。

钟情被这突如其来的风雨声吵醒。

还未完全清醒时便感到额前一阵阵隐痛, 他这个回笼觉仍旧睡得很不踏实, 总感觉有人在阴魂不散地盯着他,像是又回到和萧晦狼狈逃命的那些夜晚, 连梦里都是硝烟弥漫、遍地血污的战场。

他睁开眼, 一张放大的俊脸突兀地出现在眼前。

和梦中人极其相似的气息让钟情心中一怔,随即回神, 转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