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论多么有多么疲惫,只要林姿寒靠近他,他立刻就能在粒子的撩拨下再次动情。

再一次结束这种不能自控的状态,钟情伏在床头轻轻喘息。

顺过气来后他翻身平躺在床上。

天窗之上是一小块布满繁星的天空,明明上一次看到这片天空时,它还是蔚蓝一片。

林姿寒很喜欢他这副失神的模样,又凑过来吻他,钟情实在是怕了,岔开话题。

“给我讲讲哥哥吧。”

林姿寒顿了一下。

“他和周围那些牧民没什么不一样,唯一不同的是,他是巡山志愿者。”

林姿寒坐在床边的地毯上,把玩着钟情的手,声音冷静,像是在讲一个与他无关的人故事。

“阿爸也是巡山志愿者。他就是在巡山的时候,在狼窝里发现了我。他身上有很多伤,子弹、棍棒、刀斧,都是和盗猎分子搏命的时候留下的。那些伤虽然不致命,却损害了他的寿命。他死的时候才四十岁,但是看起来就像一个六十岁的老人,在梦中悄无声息地死去。”

钟情沉默片刻:“他是英雄。”

“是英雄就该死在和敌人搏斗的时候。”林姿寒轻笑,“他信神,信到即使面对盗猎者依然无法下狠手。可惜神明从不眷顾他,婚姻、事业、生命,每次都是。”

“……那哥哥呢?”

林姿寒故意绕了一圈,想绕过这个话题,没想到钟情还是将它重新拉回这里。

他在钟情脸上重重亲了一口,无奈道:“他死于胃癌。”

“他死的时候很瘦,我把他抱上雪山,抱得很紧,害怕风一吹就把他刮走了。医生说,他需要离开牧区,去城市看病,化疗或者手术。我带着他去了很多医院,卖掉家里所有的牦牛和猎物,化疗做了一次又一次,没有用。”

“我就又带他回到草原,去找每个牧区的萨满、喇嘛、神父,只要是有名有姓的神,我就去求他们救人。可还是没用。”

“在那之前,我从来不觉得钱是什么好东西。在牧区人们不需要钱,牧民能自给自足。每过三个月会有商人进山,带来面粉和食盐,换走牦牛和鹿皮。那一点东西就足够了,我不喜欢吃得太饱的感觉。”

“他死的那一天我才发现钱原来是很有用的。”

林姿寒嘴角勾出一丝冷淡的弧度,回忆让他眼中一片虚无。

“我们并不缺钱。除了牦牛和猎物,家里还有很多没来得及销毁的藏羚羊皮。都是被那些人活剥下来的,没有弹孔,完美至极,每一张都价值连城。”

“我一张都没卖。哥哥说,如果我敢卖,他会立刻开枪自杀。他死后我把那些羊皮放进他的棺材里他甚至没有那些羊皮一半重。”

林姿寒视线终于有了焦点,落在钟情那张苍白的脸上。

因为水土不服食欲不振,那张脸变得瘦削,骨相被凸显出来后,漂亮得近乎艳丽。

“我不觉得阿爸是英雄。他是为了逃避情伤才一遍一遍去巡山,最后窝囊地死在梦中。但我觉得哥哥是。可他是又怎么样?没有一个人能救他。最滑稽的是,拼命救他的都是与他没有血缘关系的陌生人,而曾经给了他生命的那个人,甚至不知道他就要死了。”

林姿寒有点邪气地微笑,“阿情,你说,如果洛绒女士见到哥哥,会觉得他是英雄吗?”

“我想她会的。妈妈她也是胃癌去世,也做了很多次化疗,下葬的时候,也是骨瘦如柴,都看不出原来的样子。她说过,每一个抗击癌症的人都是英雄。”

胃里有些反酸,钟情轻轻咳嗽了两声以作掩饰。

“我知道你心中还是怪妈妈的。怪她为什么当年不肯为了哥哥留下,就算要走,为什么不肯把哥哥一块带走……可是姿寒,当年她逃跑时是光着脚的。她连一双鞋子都无法带走,何况一个人呢?就算她能带走,下场也只会是被追上,被捉住。从此,再也没有逃跑的机会。”

“姿寒,我很好奇。当我大伯找到你,说要资助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