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爹爹,他睡着了吗?”
“他受了点伤,不是睡着了。”
“啊……那我帮他吹一吹,是不是就不疼啦?”
耳边有人叽叽喳喳的,很吵。
仇雁归感觉到有人在自己脸上吹气,难受的皱眉,艰难的将眼睛睁开一些。
却对上了一双灵动漂亮的眸子,他惊了一跳,对方也惊的往回撤。
他呼吸很浅,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强撑着看一眼便又沉沉昏睡过去。
彻底失去意识之前,似乎有什么软乎乎的东西小心翼翼的碰了碰他的脸。
·
仇雁归再次醒过来的时候,恢复了些力气,只是头昏脑涨的,他睁开黝黑的眸子,直愣愣的盯着虚空一点发呆。
是全然陌生的地方,他并不知自己身在何处。
“呀,你醒啦!”奶声奶气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惊的他皱了皱眉,默默的朝身侧看过去。
那是个很漂亮的小孩,皮肤生的雪白粉嫩,一双大眼睛水润润的。
仇雁归愣了愣,旋即慢慢将头转了回去。
小孩似乎也呆了一下,有些委屈的捏了捏衣角,旋即朝外面跑去。
可能被吓跑了吧。
仇雁归双目无神,他费力将手抬到眼前,手指已经褪去了肉感,初见修长的轮廓,他细微的颤抖着,似乎透过它看见了什么可怖的画面。
眼前模糊起来,两行清泪无声的落下,仇雁归死死盯着自己的手,仿佛还能闻到乱葬岗浓郁的血腥味。
“爹爹,快来快来!”
“哎,瞧你,咋咋呼呼的……”
门外传来动静,仇雁归下意识动了动,黝黑的眸子一瞬不瞬的望着他们。
左卿乍一见他空洞的眼神,目光中闪过不忍,动作顿了顿,这才端着粥进来了,小轻越怯生生的躲在他身后,抿着唇悄悄打量。
“孩子。”左卿把他扶起来,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递过去一支珠钗,“阴曹地府都趟过来了,且就带着故人的期许在人间走上一遭吧。”
仇雁归紧紧的攥着,眼眸湿润后透出点光亮,他不顾阻拦,起身跪在地上拜了三拜,低声道,“此恩雁归没齿难忘,日后做牛做马报答您。”
左卿摇摇头,赶忙把他扶起来,“你我有缘,以后就是一家人了。”
他说着拉过身后不说话的小轻越,“以后这便是你的兄长了,小越。”
小轻越看了他一眼,腼腆的凑上去一步,低声唤道,“阿,阿兄……”
小孩子香香软软的贴过来,像娘亲爱吃的糯米团子,仇雁归黯然无光的眼眸亮了亮,小心的看了一眼左卿,见他笑眯眯的这才轻轻伸出手。
小轻越半天没有等到回应,有些委屈的盯着脚尖,身体扭了扭,头顶突然被人轻轻揉了揉,他错愕的抬头,对上了仇雁归温和下来的眼睛。
“阿兄!”他一下子笑了起来,肉肉的小手抱住仇雁归已然修长的手臂,很小一只的团子挤进他怀里,咯咯直笑,“小越以后有阿兄啦”
仇雁归瞳孔骤缩,耳尖腾的红了。
于是,往后的日子里,他身边多了一个粘人的麻烦精。
小麻烦精惹祸了,就可怜兮兮的求他,每回自己都会心软。
娇气的很,总爱钻他被窝,不让就哭,他只好妥协。
春夏交叠,秋冬变换。
夜里钻进来的小鼓包越来越大,不知觉的,小轻越的四肢修长起来,长成了少年模样。
他自小模样就好,长大后愈发祸水。
麻烦总是无可避免。
枫叶落了满池,仇雁归在院中练剑,忽而余光瞥见一个人影,他脸色倏地变了。
左轻越衣冠不整,嘴角还带着伤,低着头叫人瞧不出情绪,仇雁归一个箭步冲过去,声音很沉,“谁干的?”
“阿兄。”左轻越漂亮的桃花眸泛红,但还是冲他笑了笑,“我打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