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他也知晓左轻越并非善类,性子恶劣,手段狠辣。

可这些时日他给的,是仇雁归从不敢奢望的,即便是阁主也不曾做到。

哪怕对方或许只是随手施舍。

能做到如此,对于他而言足矣。

仇雁归没有说话,看着他的眼神却不对劲,眼尾似乎有些泛红。

似乎隐隐藏着些令人难以揣摩的情绪,其中混杂着一丝释然。

左轻越见状,眼中虚假的笑意散了一瞬,又很快聚拢,正要说话,就见刺客单膝跪下。

他第一次心甘情愿的垂下头,声音有些沙哑,“多谢主子恩惠。”

此前属下心中多有不甘,还望主子海涵。

今后,定舍命护您平安。

难安

左轻越含笑的眉眼趋于淡漠,眸光微闪盯着眼前的刺客,他自然没有错过对方眼底的认真。

真是头一回见到这么傻的。

怪不得给血阁卖命十几年,最后让人送给权贵不说,还念着恩情奔走着要给旧主子报仇。

简直是榆木脑袋。

左少主握着书卷的手微不可察的紧了紧,嗤笑一声垂下头,“行了,一顿饭罢了,瞧让你感动的。”

仇雁归知晓他的脾性,接下来准没好话,于是低眉顺眼的开始用膳。

果不其然,左轻越顿了一会儿,抬眸看他,懒懒地打了个哈欠,“待会儿用完膳过来读给我听,有些乏了。”

“好。”仇雁归早有预料,默默加快了用膳的速度,他并不是注重口腹之欲的人,随意吃了几口填饱肚子,就将食盒收拾好送出去。

左轻越已经从案前离开,靠在床头静静的看着他,仇雁归走到少主跟前,就听他淡淡道,“椅子。”

仇雁归只好折身去搬了把椅子,待到坐定,这才从少主手中接过书卷,凝神看着,慢慢开口,“古有记载,‘蛊’乃……”

他声音不疾不徐的,清亮又磁性,可惜他平日里统共就那么几句话,有时候带着点情绪还有些闷闷的。

左轻越的目光定格在他滚动的喉结上,又慢慢向上盯着他一张一合的朱唇,低低笑了声。

仇雁归微顿,疑惑的看向他。

左轻越摆摆手,垂下头道,“无妨,你继续。”

仇雁归这才继续念了起来,神态专注。

室内烛火摇曳,左轻越笑意渐深。

他只是觉得,若是有朝一日仇雁归不小心死掉了,那也不会浪费。

他觉得,自己应该会很满意这个傀儡。

·

院里并没有安排下人,除了隐匿暗处的影六和影十,便只剩下仇雁归了。

不知翻了多少页,少主慢悠悠的打了个哈欠,“好了,今日且到这。”

仇雁归点点头顺势将椅子归位,视线扫过屋内,有些犹豫不定。

“去软榻。”左轻越已经躺下,闭上眼睛道,“以后自己寻地方歇着。”

“是。”仇雁归走到塌前,并未褪下衣衫,抱着佩剑躺在软榻上,掌风一挥熄灭了烛火。

眼前昏暗下来,他却并未立即闭眼,而是想着少主此前的话。

血阁隐情已经有了端倪。

脑中忽而又想起天机阁讳莫如深的说辞,“螳臂当车,覆水难收。”

仇雁归蹙眉,一张俊朗的面容凝出几分愁绪,他手指下意识摩挲佩剑。

不知为何,他总觉得当年的隐情,恐怕并不简单。

自己这心中,总是难安。

闲暇的日子匆匆而过,仇雁归在影十那里得到了血阁的线索,但也只是云雾中的一点轮廓,好在有了大致方向,剩下的恐怕离查清也不远了。

少主常与齐宗主漫步闲谈,下棋论事,偶尔也去池前钓鱼。

有时还颇为逼真的轻咳两声,一双桃花眼都黯淡了几分,仇雁归这时就会上道的递上一盏热茶,省的某位少主挖苦他不如齐宗主门前的爱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