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道?是吕昭仪下药下猛了?

明明她呼吸平稳,心脏却莫名跳得?很快,眼前像是装了个放映仪,时不?时回闪着那模模糊糊的轮廓。

谢昭昭忙不?迭爬到?了汤池边,捞了一件外袍披在了自己身上。

等将自己严严实实裹住,她才拾起?池边的丝瓜络,深吸一口气,重新?迈进了汤池中,一手托住赵瞿的后颈,另一手拿着丝瓜络在他前胸后背擦洗起?来。

薄薄水雾将他冷白的皮肤熏成淡绯色,黑绸似的乌发浮在水面上摇曳不?定,两道?锁骨盛着盈盈水光,随着他呼吸起?伏,不?时有水珠顺着肌□□壑滑落。

为方便擦拭,赵瞿背靠在汤池边,整个人向后仰着身子,托在他颈后的手掌便成了他脑袋的唯一支撑。

丝瓜络擦洗过的皮肤泛起?微微的红,谢昭昭指尖所触之地皆是一片燎原火灼,她看了觉得?有趣,瞬时玩心大起?,拿着纹理粗糙的丝瓜络在他胸膛上作起?画来。

指腹用力擦两下,便是蜿蜒的绯色痕迹,远看似是连绵起?伏的山峦。若是轻轻一刮,浅痕便如晚霞般层层晕染开来,犹如山间雾气朦胧。

丝瓜络在她手中时而疾走如飞,时而迂回婉转,倒成了墨笔,将一道?道?红痕纵横交错,不?多时便勾勒出一幅赤色山水图。

谢昭昭收手时最后一笔不?慎刮到?了凸起?的红晕,赵瞿齿间发出一声微不?可闻的闷哼,没入汤池的身体似是动了动,惊得?她身体僵了僵。

她将丝瓜络藏在背后,小声试探地唤了声:“陛下?”

赵瞿不?动了。

谢昭昭又唤:“赵瞿?”

赵瞿没有反应,双目仍是紧紧闭着。

谢昭昭松了口气,却不?敢再戏弄他了,拿起?丝瓜络老老实实地擦起?了他的后背。

他原本是背靠在汤池边沿,如今要擦洗后背,她便迎面将他搂抱在了怀里,以双肩抵住了他摇摇欲坠的身体。

温热的池水在两人肌肤相贴处漾开细密的涟漪,谢昭昭放轻了手上的力度,只贴着脊椎向下寸寸擦拭,将要擦到?尾巴骨时,她指背不?慎擦过了腰后的皮肤,却触到?一道?凹凸不?平的疤。

她愣了一下,下意识伸长了脖子往那处看去。

但那伤疤位处腰后以下,她托着他的上半身,实在不?便张望,索性?将赵瞿翻了个面,扳着他的身体让他俯趴在汤池边。

与?身前完美无瑕的皮肤不?同,赵瞿腰脊之下布满狰狞骇人的烫疤,褐红色的纹理一片连着一片,像是破掉的衣裳又打了补丁,看起?来或许是被施过烙刑。

只是一般的铁烙都是方形或者圆形,赵瞿身上的烙印却如同一圈圈牙印似的。

谢昭昭记得?纳粹时期有人发明了一种钳式烙铁,将圆柱形的钳嘴烧得?火红,夹在受刑者的大腿或上臂部位。

用在赵瞿腰脊上的铁烙,恐怕就是类似的钳式烙铁。

赵瞿入狱时是九岁,也不?知尚且年幼的他是如何忍受下这般酷刑折磨,硬是苦苦熬到?了登基继位,涅槃重生的那一日。

忍常人所不?能忍,方可成常人所不?能成。

谢昭昭不?禁对赵瞿生出了些敬佩之心,擦身的动作也放柔了些,像是怕牵扯到?他曾经的伤处。

等擦完了上半身,她对着趴在汤池边的赵瞿犯起?了难。

到?底要不?要将他翻回来?

要是翻了面,她擦腹股沟时,难免目光不?会?偏移到?某处。

要是不?翻面,她怎么擦?难道?要将他两条腿岔开,劈成芭比娃娃那样吗?

谢昭昭正犹豫着,偏殿外倏而传来重喜拔高的嗓声:“太子殿下,陛,陛下已经歇下了”

“……”

太子殿下?赵晛怎么来了?

谢昭昭四处张望,这偏殿中仅有一座汤池,连扇屏风都没有,她想躲都没地方去躲。

要不?翻窗逃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