个时辰前便下起小雨,如今赵瞿浑身淋得透湿,而薛蔓除了裙踞边缘潲了些泥点子外?,身上竟是滴雨未沾。
她不由想起先前在别苑祭祖时,她误将?赵瞿认错赵晛的那一夜,彼时下起大雨,赵瞿却不躲不避,便推着坐在轮椅上的她一起在绵密的雨水中淋了个透心凉。
赵瞿与她在一起便叫她淋雨,跟薛蔓在一起就知道让薛蔓撑伞,当真是双标至极。
思及至此?,谢昭昭心绪越发杂乱。
赵瞿不是去了白云山别苑见薛妃,他们两人为什么?会一起回来?
看?赵瞿对待薛蔓如此?体贴,他也会像是赵晛、橙淮那些人似的毫无理智喜欢上薛蔓吗?
那他会为了薛蔓而伤害她吗?
她失神的功夫,薛蔓已是收了手中的伞,随着赵瞿进了寝殿。
“陛下,这几日我便随着姑母住在一起,只要能稳住姑母的情绪,想必过不了多久姑母会渐渐适应皇宫里的生活,往后便无需再回到白?云山别苑了。”
赵瞿随手脱下狐裘往地上一扔,漫不经心地“嗯”了声?,正要下逐客令,垂首的刹那间却倏而凝住了神。
他眉骨微动,似是有些疑惑。
薛蔓见赵瞿突然?不动了,脸上还?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样,不由关切道:“陛下眼疾未愈,不如我扶您进去吧?”
话音落下,薛蔓停顿了半秒钟,见赵瞿并未显露出拒绝之色,她便主动上前两步去搀扶他的手臂。
但薛蔓刚一触碰到赵瞿的衣袖,便被他抬手拂开,她两手悬在半空僵了僵,又很快神色自若地垂下眸,将?手臂缓缓收回。
她年幼失怙,从?小随着母亲东奔西走,最擅于?看?人眼色,只消一眼便知道何时该进、何时该退。
薛蔓父亲与薛妃乃是同父异母的兄妹,算起来薛蔓就是赵瞿的堂妹,但他们父母那辈的关系并不算亲近,是以?薛蔓也从?来不敢借着这层关系高攀赵瞿。
谁料今日赵瞿会主动找上门来请她帮忙,道是她生得与薛妃早亡的亲妹妹很是相像,叫她帮忙稳住薛妃的情绪,哄着薛妃从?白?云山别苑搬回皇宫去。
薛蔓早先?便对于?薛妃之事?略有耳闻,她大概猜到薛妃或是被太后所?害才会变成如今模样,而现下橙家?被满门抄斩,太后也命丧九泉,赵瞿便再也无需忌惮其他,自然?是要将?生母接回身边照看?的。
这对于?薛蔓来说,无异于?是送上门的好?机会。
倘若能得到赵瞿庇护,她便不用再回到任家?坞,更无需再看?到那张令人厌恶作呕的面庞没准还?能借着赵瞿的手杀了那人。
以?前她本想倚靠赵晛的。
可赵晛实在太窝囊了,又总是摇摆不定,如今橙家?倒了台,赵晛没了靠山,他整日酗酒消愁,不管她如何劝慰便摆出一副破罐子破摔的消沉模样。
薛蔓不得不将?目标转到赵瞿身上。
她原本是对自己有几分信心的,毕竟她听闻赵瞿曾对她表妹谢昭昭青睐有加,而往往与谢昭昭沾边的男人都将?她视为心头白?月光。
但如今看?来,她还?是将?此?事?想得太简单了。
赵瞿并非是往日与她接触过的那些男人,他生得眉眼昳丽,恍若碎玉雕就的菩萨,虽面上带笑,却让人无端生出被利刃抵住咽喉的颤栗和恐惧。
即便她努力在他面前表现了一下午,哄得薛妃不再疯言疯语地上蹿下跳,他仍未对她表现出一丝动容或另眼相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