岸口人潮攒动,居尘隔得有些远,仰头一望,只见轿中人一身大袖连裳的火红婚服,衣服十分宽大,将人包裹其中,加之瑟缩着身子,搭配花轿四壁皆是?红色,人与轿融合在一处,并不凸显任何一方,乍一看,并没有几分违和感?。
可居尘还是?在那短促的一瞥中,发觉这位新娘身形其实十分颀长,只是?有着红盖头遮挡,他又躬着身子,在层层厚重的华服之下,并没有露出多少破绽。
毕竟是?投江,在场没人觉得会有人傻到冒名顶替,两?名弟子习以?为常,匆匆看了一眼,轿中有人便好。
紧接着,乐曲步入终声,花轿被抬上了堤坝,众人伏地叩拜,恳求河神开恩,赐福江阳,风调雨顺。
堤坝离江面犹有一段距离,花轿下落之际,一阵狂风呼啸而过,轿帘再度掀起,连带着新娘头上的红盖头一并被吹飞了一角。
居尘眼儿尖,抬眸望去的瞬息,一下通过那一角转瞬即逝的刀削下颌,辨出了几分端倪。
扑通一声巨响,水花四溅,轿中高大的新娘,连同花轿一起,被沉入江中。
她的双眸蓦然睁大,扒拉着人群朝河边狂奔而去,正要一猛子扎入水面,元箬出现在她身旁,及时拦住了她下倾的身影。
“刚刚那个?是?……”
元箬朝着唇边竖起食指,视线四下飘去,暗示她切莫声张,“李典记放心,我们都已经安排妥当了。”
居尘的心直接提到嗓子眼,一双美?眸紧紧盯着水面,好在没过多久,一抹红影从水下浮了上来。
新娘竟然冒出水面,前所未闻,令人费解。
而他并没有选择游向人潮所在的这一边,顶着红盖头,顺着水流往下,朝着江岸对面的一处落地漂浮而去。
居尘心口的大石砰然落地。
很快,人群中开始出现了一群嚷声纳闷的人,朝着法坛前的高僧发出疑问。
居尘扭头看向那几个?妖僧,皆是?难以?置信,目瞪口呆,顿时回想起上辈子同他们斗智斗勇,他们仗着百姓信奉,信口雌黄,几次将脏水泼回她身上,害得她吃了不少苦头。
居尘心里不由一阵火气腾腾往上冒,她直接带着元箬等人,走到法坛面前,“大师,河神这般举止,是?不是?不满意这个?新娘?要不,你去问问他?”
话?音甫落,居尘一个?手势,元箬等人心领神会,当即把?那秃驴捆了投入河中。
过了好一片刻,不见水下有任何声响,居尘又命人将他那两?名弟子,相继投入河中,好一同送去龙宫,让他们去催一下他们的师父,可不要顾着同河神喝茶叙旧,忘了他们还在岸上等他。
将他们处置完毕,百姓尚且茫然着守在岸边,盯着那平静如镜的水面,居尘转头离去,一路跌跌撞撞跃出了人群,她提着裙摆,朝着前方一座又长又弯的石桥狂奔而去。
胸口心脏在她持续的疾跑中突突跳起,她的神思却已经游离到了天际。
居尘忽而想起自己曾经被娴宁郡主盯着念书,趴在桌上耍赖,为了转移她的注意力,问过她一个?问题。
她问她,“为何这个?世道,一定是?男尊女?卑?我不觉得我比他们差多少。”
娴宁娘娘说她也没觉得,只是?目前的世道,所呈现出来的,暂时就是?男子看起来比女?子强。
居尘道:“只是?看起来,很多时候,都是?男子一厢情愿。”
娴宁叹笑道:“可当前这个?世道,这几乎是?道铁律,很少会有男子不受它的熏陶与影响。”
居尘耷拉起脑袋,“所以?我不喜欢认可男尊女?卑的儿郎。”
娴宁默然片刻,同她笑道:“其实男尊女?卑,也分真的与假的。”
“这还有真假之说?”
娴宁道:“假男尊女?卑,是?他觉得他比你强,并且凌驾在你上方,独裁决断,不给你半分反抗的权力。真男尊女?卑,是?他觉得他比你强,且切切实实在遇到事的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