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吼了句，够老，你和一个哈挫挫较么子劲？我问你，你们啷个确定哈挫挫体内的那个家伙是真滴没醒？万一它假装打瞌睡啷个办？

吴听寒冷哼一声，没有回他，倒是吴秉臻拍了拍张哈子的肩膀，讲，这就要归功于我手上的这玩意儿了。

吴秉臻说到这里，转头过来拿着那绣花针一样的东西问我，小娃娃，你知道这是什么不？

我没好气的看了他一眼，因为这个问题我之前就已经问过了，但是他丫的根本没回答我。

果然，他依旧没有自问自答，而是继续问我，小娃娃，你爷爷给你留了东西吧？拿给我看看。

我伸手摸了摸脖子，把一直挂在胸口的镇魂铃给拿出来给他看。

吴秉臻点点头，对我讲，呵，我还以为洛朝廷会把这东西带到地下去，没想到终归还是留给你了。

他说着，从我手中接过镇魂铃，但红线依旧挂在我的脖子上，他没有取下来。

他一手拿着镇魂铃，一手拿着‘绣花针’，问我，小娃娃，你有没有想过，你为什么摇不响？

我试探性的讲，因为我不会匠术？

吴秉臻闻言哈哈大笑，讲，张破虏会匠术，凌绛会匠术，他们就摇得响了？

我问，那是为什么？

他没有回答我的话，而是笑意绵绵的淡淡喃喃自语道：“既然他都能那么大方，我们老吴家自然不会小气。吴家立世千百年，破梦人才不过寥寥数代，就有秉江、芝煐、正诚这些吴家人先后赴死，洛朝廷啊洛朝廷，你可千万不要教我们失望啊！”

说完这话，他的笑脸瞬间收敛，然后直勾勾的盯着我的眼睛，讲：你们之所以摇不响，那是因为，你戴着的镇魂铃，它没有铃芯！

话音刚落，他双手猛然合拍，‘叮’的一声，镇魂铃和‘绣花针’猛地撞在一起，我听见吴秉臻仰头朝天大喊：“吴家初代破梦人吴秉臻，请以身赴死！”

几乎同时，我看见吴听寒和张哈子一起噗通一声跪在院子里，以匠人最高九叩首大礼给吴秉臻磕头。

冥冥之中，我听见吴听寒轻声呢喃：“吴家第三代破梦人吴听寒，恭送老爷子。”

靡靡之中，我又听见吴秉臻那虚无缥缈的声音传来：“张破虏，我把听寒就交给你啦，你一定要……”

话音未落，再无声响，我眼前的吴秉臻，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成了一具纸扎人，它的脸上，没有皱纹……

第464章 从前有座山

幽幽月光之下，我亲眼看见吴秉臻老爷子就在我的面前变成一个纸人，那惟妙惟肖的容颜，渐渐僵硬变成纸人的脸。我也终于知道，为什么他已经块八十岁的人了，还是这样一幅中年模样。

等到他彻底变成一具纸人，我看见吴听寒磕头完毕直起身子，从兜里掏出一张黄符，手腕一抖，黄符瞬间被点燃。她屈指一弹，那黄符便带着黄色的火焰将我眼前的这具纸人给焚烧殆尽----青色的火焰之后，连一丝一毫的灰烬都没有剩下。

都说人死之后讲究落叶归根，可是不管是我舅公吴秉江，还是大舅公吴秉臻，死后连一丝灰烬都没有留下，仿佛就不存在于这个天地间一样，是否随着我们这一代的消亡，他们那一代的所有事迹，就会彻彻底底的被遗忘？

我不知道吴秉臻他们到底是有着什么样的信念，支撑着他们可以这样前仆后继的以身赴死，他临死之前喊的那句希望我爷爷不要让他失望，又到底是为了什么？

我原以为我和张哈子已经把很多事情都理顺理清楚了，可是现在看来，太多太多的事情，都还是满眼摸黑，到头来什么都不知道。

淡淡的月光洒下，青色火焰消逝之后，院子里再次回到黑暗，我刚要开口，后脑勺就感觉被什么东西给狠狠的撞了一下，眼皮蓦然变得无比沉重，整个人是瞬间晕了过去。

等我醒来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中午了，我一咕噜从床上爬起来，推开门就看见张哈子躺在堂屋的躺椅上‘看’院子里的风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