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月歌心里秃噜了一下,“许大爷,您别理他了。”

晚上八点半时,她看了看传达室,灯亮着,定下心,没有过去?。

再过了一会儿,许大爷提着煤油灯来了,“小林啊,你还?是过去?吧,那电话吵的我睡不着啊。”

林月歌没办法,来到了传达室。

电话筒摆在桌面上,她听到那里面传来袁砺的声音,“喂,林月歌,是你吗?”

林月歌握住听筒,“嗯,是我。”

“怎么样?”

*

东部战区海军基地?某通讯连队,袁砺半靠在墙壁上,头顶月光洒下来,将外面的无数个营房连成了一片。

到这里很多?日子,前?几?晚,他整宿睡不着。

睁着眼睛,说是想家,又?什么都?没想。

白茫茫一片。

有时候望出去?,能听到依稀的海浪声。

后面指导员发了信封和信纸,让他和另外两个提前?送来的新兵一起写?封信给家里。

他才好像找到了一点眉目。

想写?给谁呢。

林月歌怎么样。

林月歌,他闭着眼,关于?她的无数画面,一帧一帧,一幅又?一幅,在离开她之后,不停地?闪现。

如同刹那盛开的烟花,一再爆发。

最开始远远见到那个白白的下巴开始,到她整张脸容完全浮现,最后的一副画面

仍然是,凌晨两点,她穿着厚厚的面包服,一头长发微乱,站在那里,像是夜半时分盛开的昙花。

静悄悄,就能惊艳所有人。

什么时候,她做到的。

钻进他脑子的每一个孔洞里,填补灰质和白质。

凌晨两点她的气味,更加好闻。

是春日的清风,带着着青涩的枝叶气味,比繁花香气更动人。

他到现在还?记得那个拥抱的滋味。

古人用双手丈量天地?,称之为大,他把?那么娇小的一个女孩抱在怀里,也觉得,世界广阔,全在他的双臂之中。

他拥抱了她,也像是在拥抱世界。

那两个吻,那一些触碰,和拥抱,在他一再的镌刻下,深深印入灵魂。

“为什么没给我回信?”他问。

电话那头传来林月歌小小的声音,“没空回呢,快要高考了。”

他叹气,这点儿时间也没有。

他却冒着被处罚的危险,跑到通讯连来打的这个电话。

“林月歌,你很坏。”

他如是说,语气里带着一点调侃。

那一头却像是被吓到了,半晌没回答。

“怎么不说话了?”

“我袁砺,我高考后,你可以回来吗?”

她的声音听起来很低落,袁砺有些着急,“有人欺负你了?”

林月歌连忙否认,“不,我有话跟你说。”

“好,回来,我一定回。”

电话挂了好一会儿,他还?靠着墙壁,站了好半天。

等到反应过来,他摸了摸嘴角,他在笑。

她叫他回去?呢。

月光在此?刻变成了一根名为思念的线,从袁砺的心口穿过去?,打了狠狠的死结。

手电筒的光照过来。

“谁在那里?”

袁砺一矮腰钻到了水泥筒后面,“喵儿。”

“喵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