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心思转得极快，这很明显, 楚寰与贺南初是旧识, 至于有多“旧”, 且看所有人对楚寰这个“南竹掌门堂弟”的身份不疑有他，再加上两个人之间暗自交锋，就能猜个差不多了。

天外天神尊一个两个接着下来，事情倒变得越来越有意思了。

他用食指戳了戳太阳穴，抬头望去，楚寰已经在和曹启明说说笑笑，那人给人的感觉如沐春风，但总是有种绵里藏针的刺痛，譬如方才楚寰看他的眼神，总给白清宁一种极度不安的感觉。

曹启明早早就派人安排好了一切座位，茶水瓜果一应俱全，几个人场面话说了几句，就开始往正题上靠。

“齐飞曦之事，属实是骇人听闻，北渊内门弟子早早与魔界有勾结，甚至前任陶掌门……陶铸，居然还置之不理，放任自流，乃至推波助澜，属实是留下了不小的隐患。”

楚寰转着手中杯子：“依在下愚见，所有事情无外乎九幽魔界愈发猖獗的缘故，从齐飞曦到陶铸，再到九幽魔界长老季念梧拐走东岸掌门廖染青，再到九幽魔界新魔尊……这几年魔界动静可太大了些。”

曹启明好奇地倾身：“哦？楚公子有何高见？”

“射人先射马，擒贼先擒王。”楚寰眼波一转，“曹掌门以为如何？”

“那新魔尊据说残忍嗜血，修真界若是凝集精英之力，只怕也未必能攻得下。”曹启明脸上浮现一层担忧之色，“毕竟那是魔尊位，能够对标的也只有……”

神界天外天。

普通人修炼成仙，仙君修炼飞升成神，魔界那边则简单许多，普通人修炼成魔修，对标的便是修真界的千万修士，再往上便是魔界长老、魔尊，那便对标的是天外天上诸位神尊。

临风仙君之后，修真界百年无人飞升，可魔界先增长老又换魔尊，可谓正在兴旺之中。

敌众我寡，属实难办。

全程贺南初一声不吭，只是用眼睛余光去瞟那蓝衣青年。

……这时候楚寰不在天外天待着，跑下来做什么？

“曹掌门，在下算半个修真界人，看事情可能会有几分旁观者清，说错了什么，烦请勿怪。”

楚寰环视了一下在场所有修士，缓缓道：“说实话，在下也觉得眼下的修真界对标九幽魔界胜算不高，但与您不同的是，在下并不认为问题出在人数上，而是人心。”

白清宁正转着杯子，闻言一顿。

“曹掌门，在下奉劝您一句，这些年修真界大权轮到西岭手中，能清理的、您尽快清理吧。”他一口饮尽杯中茶水，“否则，鱼龙混杂，到时候就是一片污糟，看不清了。”

“楚公子……”

“我只问您一件事。”楚寰搁下杯子，“天外天要封印的事情，修真界有几个人知晓。”

“啪”

他说话的声音不小，足以让全场所有人听得清清楚楚，正因如此，一盏接一盏杯子被失手打翻在地，就连曹启明都微微瞪圆了眼睛，略带诧异地看着他。

“您说……”

什么？？？

“天外天封印在即，诸神归隐，永世安宁。”楚寰点了点桌子，“曹掌门您知道的，南竹有千机阁，最会算天象了，从古至今，鲜有失误，对的吧。”

就是因为鲜有失误，所以现场的人脸色都变了。

试问修真界里，有几个廖染青，具有飞升资格却不愿意飞升，就喜欢人间的风花雪月？大多数人都是想要修炼到最后，能够拥有那碰一碰天道的资格，获得一个神尊的封号，从此红尘琐事再与他们无干。

天外天要封印了，他们的前路尽断，就好像本来在一条笔直的河流中划船前行，如今忽然大雾袭来，他们不仅失去了方向，更失去了彼岸。

在一片哗然中，贺南初微微转头，看了一眼坐在不远处的那抹青衣。

白清宁垂着眼睛，正在专心致志地剥橘子。

仿佛一切和他都全然没有关系，无论是那要“擒贼先擒王”的言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