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安静些吧。”

抓在他手里的布料如流水一样从他指尖滑过, 他以为又要被人抛弃在这尸山血海里, 用尽全身力气抓了抓，那人脚步一顿。

一只温热的手掌拢在他头顶：“我没有要走，你别怕。”

一旁那个清亮一些的声音还在絮絮叨叨：“不是我说，这地方就是挨着九幽魔界近了些，谁说天生魔息就必定是魔种？这么多条人命，他也真的下得去手？造孽啊，真的造孽。”

“染青。”

那只抚着他头顶的手消失了，转而托起他的腋下，让他整个人坐进自己的臂弯里，脑袋就搭在颈窝处。

那人一身好闻的玉兰花香，白清宁乏力地闭上了眼睛，搂住那人的脖颈，闭上了因为哭泣而干涸的双眼，渐渐沉入了好眠。

天生魔息，就必定是魔种么？

他生于白暮镇，地处南竹与九幽魔界交接地界，炼狱火海常年熏着他们的镇北之地，祖祖辈辈在这里住着的人都仿佛被诅咒一般，天生魔息，这辈子注定与仙途无缘，若要修炼，必定也是往不见天日的魔界中去。

这许多年，也就只出了白清宁一个变数。

白清宁看着齐飞曦那双手，在他完美伪装的下面，一丝一缕的魔息缠绕在指尖，难怪他使用灵力之时往往凶悍，越是凶悍，越能够将他的魔息掩藏在强大的灵力场之下，捕捉不到。

齐飞曦呛出血沫：“我自知今天再无生路，我只有一件事情想问贺掌门。”

他终于将目光放在冷眼旁观的贺南初身上，目眦欲裂：“你究竟是何人，为何要帮临风仙君？！”

贺南初静静地看着他。

“那你不妨告诉我，临风仙君杀人这件事，到底是怎么回事？”

气氛一时凝固。

就在白清宁以为齐飞曦不会再回答的时候，齐飞曦忽然笑起来。

他先是那种小声的笑，随即笑声越来越大，整个人都仿若进入了癫狂的状态，任由贺南初那柄剑在他身体里、随着他的笑声一遍又一遍地磨他的血肉。

“哈哈哈哈，贺南初，你不告诉我我无所谓，反正我要死了，你和临风仙君的事，说深了不过是好奇心，说浅了与我有何干，但你不一样，这件事我不告诉你，我让你这辈子都不知道，我让你查到底都查不到，哈哈哈哈哈！”

“你这辈子都不会知道的，当年的真相，你永远都抓不到我的幕后之人，因为临风仙君犯的是众怒，你以为只是我们一个、两个人的事吗？你错了，他出身卑贱，挡了太多人的路，他注定不得好死，注定”

贺南初手腕猛地发力，长剑一口气捅到底，剑柄抵住他的胸口，齐飞曦霎时止住了声音，将断未断的气息摒在他的鼻端与口腔，血沫连成串往下淌。

“那就算了吧。”

齐飞曦眼中滑过一丝诡异的光，最后一眼，偏头看向白清宁。

他染血的五指搭在白清宁洁白的前襟，留下血迹斑驳的掌印。

“人就是你杀的……”他用气音在白清宁耳边道，“上天入地，你都抵赖不得。罪魁祸首就是你自己，临风仙君。”

临风仙君。

刷

手臂无力地垂下，齐飞曦死不瞑目，毫无焦距的眼瞳低垂向地下，顺着指尖血流的方向。

白清宁尚未回过神。

许多许多年，没有人这么叫他了。

“公子！！！”

“掌门！！！！！”

此起彼伏的叫喊声响彻晨曦，贺南初刚将长剑收回，就见一群人乌央乌央地跑了过来，为首的那个正是执羽。

鹤鸣长空，曹启明自空中飘然落下，脸色发白，一向从容的那张脸上显出了些焦急与内疚。

执羽奔到白清宁面前来了个急刹，险些把自己刹进雪堆里，张着胳膊却又不敢触碰他家尊上，一双眼睛提溜提溜转，生怕错过一点点的细节。

“没没……没事吧？”执羽自上到下打量了好几个来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