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醒了?”
贺南初睁眼的时候,白清宁正坐在他床边,用勺子轻轻搅着碗里的汤药。
他坐起来,扯到了胸前的伤口,一阵钻心的痛,白清宁赶紧伸手扶他,又给他抽了软垫靠上。
贺南初扯了扯那张没有血色的唇,刚想说些什么,被白清宁一勺子汤药堵了回去。
“我知道你要说什么,你不用说了,喝药就是。”
贺南初含笑看着他:“我要说什么?”
白清宁瞥了他一眼:“无外乎是什么,‘小白照顾的我啊’、‘为师很欣慰啊’、‘叫我一声师父我就更舒服了’,诸如此类。”
贺南初这次是真的笑了,动作牵扯到胸口的伤,他捂着前胸一阵咳嗽,唇边就被送了一碗冷热适度的温水。
“你现在真的越来越会照顾人了,真贴心。”
白清宁手里还端着他没喝完的药:“你有贫嘴的时间,还不如把药喝干净。”
贺南初听话地端过去,就听白清宁道:“我们还没出去。”
“猜到了,将计就计,没想到人家是个连环计。”贺南初喝下最后一口药汁,“所以这个幻境是什么?”
“北渊门派。”白清宁扫了他一眼,“你刚醒就猜到了?那你就不怕我是幻境里面的假人?”
贺南初勾唇一笑,猛地拉过他的手腕,白清宁始料未及,被他整个人一带,上半身就趴伏在了松软的被褥上,贺南初抓着他的手腕,近距离瞧他。
“……你看什么呢?”
“你不让我好好认认么?我在好好认人啊。”贺南初右手一转,在他掌心一抚,酥麻的感觉配上一道金光,是当时贺南初送给白清宁的符咒在他掌心熠熠生光。
贺南初收了手:“看,认不错的。”
“无不无聊。”白清宁坐直,挪开了目光,“……你在幻境里经历什么了,为什么伤得那么重?”
贺南初沉默片刻道:“每个人,总有那么一些不愿面对的事情,所以……”
“所以我不问了。”白清宁已经对他的套路烂熟于心,当面前这个人开始扯东扯西就是不肯正面回答的时候,就是在逃避问题,“我把碗送回去。”
“小白。”贺南初朗声叫了一句,“你怎么救的我?”
白清宁脚步一刹:“幻境是北渊门派,他们看见我扶着你,二话不说就抬进来了,别说,这幻境做的挺真的,连玉泽长老都有。”
他忍了忍,最终还是没忍住:“我也不知道真假,幻境里面的玉泽长老给你搭灵脉,说你有些灵脉被分出去了,你知道么?”
贺南初喝水的动作顿了顿:“这个啊,知道。”
白清宁转头:“怎么弄的?”
贺南初促狭道:“你是在关心我吗?”
“……就算是。”
“是就是,不是就不是,哪里有‘就算’的?”贺南初扬了扬眉,“小白,你这叫”
“是。”白清宁好似放弃了什么一般,坦坦荡荡地看着他,“我关心你,你那灵脉到底怎么回事?”
贺南初与他对视半晌。
白清宁眼中流动着关切的光芒,他很少露出这种表情,至少贺南初只在他眼里看见过这么两次,第一次还是在他为白清宁挡刀的时候。
贺南初喉结上下滚了滚。
然后开口:“你猜啊。”
白清宁怔了下。
随即把门拍得震天响。
我再信这个人一句话、一个字!我就自己去跳炼狱火海,用不着魔界那帮子图谋不轨的人在那算计。
白清宁气大发了,走路带风,一路冲着厨房奔去,几乎是用踹的打开大门,木板打在墙壁上“咣”的一声,那只碗被他扔进了水缸里。
冷静、冷静。
他一向自控能力很好,接二连三被贺南初要么是吓得魂不守舍、要么是气得七窍生烟,试问当今天下还有第二个人能让他魔尊这样大动肝火么?
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