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话音斩断在廖染青反手的那一剑。

又快又准又狠，他一点都没辜负他的期待。

廖染青垂着眼，盯着那处伤口，冷声道：“你说得对，知不知错，我都会杀了你，这个问题没有意义。”

季念梧有那么一瞬的停顿。

然后他终于开始放声大笑，笑声震荡在九幽魔界之内，就连炼狱火海中闹腾不休的群魔都被他的笑声震到，争先恐后地钻回了火海深处。廖染青跟在他身边那么久，从来没见他如此开心过。

也没见他如此伤心过。

天地尤在震荡，可此处一片寂静。

季念梧痛苦地扶住廖染青的双肩，颤声道：“你还记得……我为你种的那些竹子吗？就在屋前的那些，和梧桐树种在一起，你还，记得吗？”

“……”

廖染青没说话，季念梧似乎也没指望这他能回答些什么，只是手顺着他的肩膀滑下，颓然。

“门口的竹子和梧桐长得多好啊，可惜了，没为我引来一只凤凰。”

廖染青利索抽剑，猛地转身，拔步便走。

“廖染青，你会哭吗？！”

季念梧看着那人走得毫不留情，一个回眸都吝啬给他，终于问出了他最想问的那句话。

廖染青，你杀我可以，你害我可以，可我只想问一句，你会不会为我，流下眼泪，哪怕那么一滴。

他看见廖染青步子停在那里，可耳鸣声阵阵，生命流逝得那么快，他杀过那么多人，从不知道生命的流逝是这样的。

好快。

快到他已经等不到那个回答了。

或许……他心里早有回答。

廖染青还是温柔的，没让他听见，那能够让他痛彻心扉的答案。

季念梧的身子缓缓倾颓，张开双臂，如同一只断翅的鸟儿，跌进了那汹涌澎湃的炼狱火海。

尸骨无存。

于是他也没能看见，在他跌落下去的那一刻，廖染青终于回了头。

他站在那儿，久久伫立，直到腥味的风扑过他的脸颊，他反手一抹，才发现眼角已湿，晶莹的泪珠躺在他的指尖，颤颤巍巍，一触即破。

彼时季念梧曾问过他，若有朝一日他回到修真界，会不会与自己相安无事，此后楚河汉界泾渭分明，安安生生地过自己的日子。

那个时候廖染青依旧没有回答。

可他现在想告诉他。

季念梧，我们还是，两两相忘吧。

作者有话要说：

就是说，季念梧同学呢，肯定是要被染青杀的，毕竟他确实不是啥好人，但……唉。

千言万语都在这个“唉”里头了，我就不多说了。

话说有没有和小白一样，也闻到了决战（完结）将近的味道！

虽然我目测了一下感觉怎么算应该也还有十多章……

隔壁预收，点点收藏，感谢呀~

第67章 天地

白清宁他们赶到的时候, 整个九幽魔界已经被盈盈火光充斥得灼热滚烫，廖染青轻轻收回长剑，腕骨上的珠串叮当作响。

白清宁对上廖染青的眼睛, 对方灿烂却又疲惫地笑了笑。

“阵眼已起，大阵已成，清宁, 去做你想做的事吧。”

白清宁脚步往前挪动了一寸, 看上去是想跟他说些什么，可目光瞥到他手腕上的珠串，嘴唇抿了抿，似乎不知道从何说起。

“没关系。”廖染青耸了耸肩，将他那句歉意直接顶回了肚子里，“我先是东岸廖掌门，才是廖染青。”

“青”字随着一道蓝光飘然落地, 楚寰形容狼狈，根本来不及看周遭到底是什么情况，只是瞪着白清宁和贺南初。

“祖宗们，闹什么呢？我看上面的云层厚了好几倍, 这是有大天罚还是怎么？说句话吧。”

白清宁尚未言语，只见身边又多了一道紫色的光晕, 风尘仆仆的执羽险些给他尊上跪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