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来人是九幽魔界的魔尊褚宵。

“说起来，你也算是我看着长大的。”褚宵背着手，慢悠悠道，“白暮镇那么多条人命，都死了，唯独你活了下来，我那个时候就觉得，你或许是块成魔的好材料。”

“可你为什么想不开，非要去修仙呢。”

白清宁不语，只是用剑指住了他。

褚宵一笑，坦坦荡荡地张开了双臂，渐渐走近他。

“来啊，临风仙君，为修真界除魔卫道不是你这个临风仙君的天职么？哦，听说你还几近飞升啊，那更应如此了，来来来，别客气，往心口这里捅。”

白清宁的剑尖在即将触碰到他心口的时候猛烈地颤抖起来。

褚宵笑得更开心：“……如果你还能用剑的话。”

“当啷”一声，白清宁终于支撑不住似的，手中银剑坠落在地，他的心脏猛烈跳动，他的双手下意识地在颤抖，就连支撑自己的力气都快要没有。

褚宵拍了拍他的肩膀：“你看，你就是不承认，非要较这个真做什么呢？”

“堂堂临风仙君，杀了修真界两百名修士，若还能坦坦荡荡拿起长剑，那我才要说一声佩服。”褚宵道，“你看你，就是太有良心了，良心？这可不是什么好东西。”

“你是来杀我的吗？”白清宁闭了闭眼，“如果是，那你随便。”

“不想活啦？这可不好，命还是很重要的。”褚宵道，“要不然，你师父可白白培养了你这么多年啊”

话音未落，一双如铁钳一般的手就死死攥住了他的脖子。

白清宁咬紧牙关，声线压得很紧：“你闭嘴。”

褚宵了然地点了点头：“知道，说到你的宝贝师……”

白清宁这次用上了全身力气，褚宵的脸色迅速窜红：“我让你闭嘴！”

“咳咳，白……白清宁。”褚宵想不到他如此重伤之下还有此等力气，有些猝不及防的同时也知道他心防所在，不由得露出一丝诡异的微笑。

他反手狠狠掰上白清宁的虎口：“白清宁，我要是你师父，我会很后悔。”

炼狱火海四处都是焦枯的味道，就连风都是热的，熏得白清宁眼眶通红。

“我会很后悔，收了你这么个天生魔息的徒弟，看见没有，到底还是要对修真界的人拿起屠刀，你说他会不会很怪你。”

“闭嘴……”

“我说他一定很怪你，他一定见都不想见你，人家是高高在上的胥阳神尊，而你呢，若不自戕，你就是那个由仙堕魔的修真界罪人，你还要拖累你师父到什么时候？”

“轰”火海中涌起一簇火光，哀嚎过后不知道是哪个没挨住的魔修沉回了火海深渊之中，化成了一抔灰烬。

惨叫之后是绵长的寂静，白清宁已然松了手。

拖累……

他双手鲜血，早就不是那个能让贺南初引以为豪的、他的小徒弟临风仙君。

如果贺南初知道了他会怎么想。

他会救自己么……神尊救魔修，天道会示警。

他不会救自己么……

思及此处，白清宁心头一阵又一阵发堵。

贺南初是他在这个世界上最亲的人，是他的师父，是他的引路人，是他的……

褚宵咳嗽了两声：“我可以为你指一条明路。”

“天地分神魔，阴阳对立，有一些法咒也互通，我觉得，或许你可以试着……忘记那些事，也让你那好师父忘记。”

白清宁身形一颤。

“从此，你做什么，就与他再无干系了。”

褚宵早有准备，将手中符咒递给他：“但你要看好，你要想好，这咒语的对象是谁。”

白清宁鬼使神差地接过。

他忽然觉得很讽刺。

他出身魔息之地，投身修仙之道，这么多年，就为着一句我不信命。

可此时此刻，他手里的咒术上写着，要他求诸天神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