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后的一句“今日你且与我们同去,任旁人如何说,你只管作诗。”
便是一辈子的纠缠。
人生若只如初见,何事秋风悲画扇。
“咳咳咳……”
记忆回旋,苏珏已是泣不成声,他这一生,一直都在失去。
知道自己大限将至,林宸缓缓用沾血的手指在苏珏掌心划下几个断断续续的字符。
苏珏突然浑身剧震公子,我为你报了仇,却失了本心,我该走了……
“不,你没有失去本心,你还是那个一片赤忱的林宸……”
话音刚落,怀里的林宸没了气息,又一位故人陨落。
"林宸,你算计人心的时候,可曾算到这场雪?"
苏珏将那枚平安结塞进林宸破碎的衣襟。
“为什么,为什么你们都离我而去……”
眼里的泪早就流干,苏珏只是抱着林宸的尸身不停的抽噎。
李明月与李安甫站在他的身后,心中也满是悲凉。
这样的哭声,实在是令人不忍卒听。
雪越下越大,覆盖住所有阴谋与真心的边界,仿佛天地都在为这场死局披麻戴孝。
……
是夜,二十几万大军驻守于长安城中,整个长安城寂静的可怕,只有王城内仍旧灯火通明。
宫人们守着这座华丽腐朽的宫城,心中却满是惶恐的悲风。
大军兵临城下,他们不知能不能活到天明。
宫人们一个个行色匆匆,却又不敢过分逾矩,生怕先死在黎明钱的黑暗中。
原来跪的久了,他们真的会忘了该如何堂堂正正的站着。
此时的太极殿中,楚云轩已经整理好了天子仪容,白日里的一切似乎并未发生。
他还是那个高高在上,垂首九州的西楚皇帝。
可殿外杂乱的脚步声却时时刻刻都在提醒西楚大厦将倾的事实。
时移世易,当年他攻入北燕镐京王城时,那燕文纯或许也是如他一般的心境。
因果循环,果真如此。
殿里的长生烛一直燃着,一点一点焚着满堂寂静。
良久,楚云轩终于出声,“灵均,寡人今日看到了一位故人。”
“是谁?”
“寡人的君后,慕容清。”
楚云轩的声音不算大,却让中贵人灵均心惊肉跳。
慕容清,他不是已经死了吗?!
“陛下!”
“又或者说,是寡人的君后,燕文纯。”
此一句一出,中贵人灵均张了张口,眼里有惊诧,也有不解,他终是什么也没说。
楚云轩的神色愈发平静,他转过身来,轻笑一声道,“兜兜转转,寡人还是与那燕文纯纠缠一生,苏珏也好,慕容清也罢,都是寡人与他的孽缘。”
“陛下会东山再起的。”
更深夜冷,真正关心楚云轩的到头来只有中贵人灵均。
他将厚厚的披风披到楚云轩的身上,之后又大着胆子与楚云轩并肩而立。
这一次,楚云轩没有怪罪中贵人灵均的僭越无礼,反而握住他冰凉的手掌。
“月将升,日将落,燕公归来,几亡西楚。西楚灭,明月升。明月升,升太平。那年秋祭红衣小儿的语言果然成真了。”
说罢,楚云轩对着中贵人灵均温柔一笑,“灵均,夜色正好,陪寡人去登仙楼吧。”
“是,陛下。”
中贵人灵均一如往日恭顺,他心里清楚,或许这便是他们最后的相守。
……
顺着林宸最后看向的东南方,苏珏找到了那处孤坟。
残荷池边风雪斜,苏珏素衣而立,手指摩挲着那枚玉佩。玉佩上犹带血迹。
"终究是你快意。"
苏珏弯腰将玉佩放入棺椁,青衫沾了湿泥也浑不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