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0章(1 / 2)

李元胜按住被风掀动的铁甲,掌心触到刀柄上凝固的血痂。

城楼下传来胡笳凄厉的长啸,突厥重骑踏起的尘烟遮蔽了整片戈壁。

"西角楼弩机还剩十发。"

穆羽反手将长弓扣在脊背,箭囊里的白翎箭在暮色里泛着冷光。

她说话时没有回头,目光钉死在远处蠕动的黑潮上那是元夏三万狼师正在推着云车迫近。

李书珩用牙齿撕开布条,将渗血的虎口与陌刀死死缠在一处。

他仰头饮尽皮囊里的一口浊酒,喉结滚动时牵动颈侧狰狞的箭创:"巳时一刻,鲜卑人会在东墙点火。"

李元胜的指节在雉堞上叩出闷响。三面狼旗在黄沙中翻卷,像三条绞索勒住咽喉。

他望向蜷在箭楼阴影里的幼子,李明月正用匕首削着木楔。

"换防。"

李元胜忽然开口,铁靴碾碎满地箭镞,"书珩带明月去补西墙缺口,羽儿随我去烧云梯。"

四个影子在烽烟中交错。

穆羽解下猩红披风抛给弟弟,露出贴身的玄色软甲。

她经过父亲身侧时,腕间银铃在风中碎成一声呜咽。

这是十二年前母亲系在她脚踝上的,此刻却被缠在染血的手腕。

当第一块擂石砸上城墙时,李元胜正将火油泼向攀城的钩索。

滚烫的狼烟灼得人睁不开眼,他听见身后传来熟悉的破空声三支白翎箭呈品字形钉进云梯接榫处,箭尾银铃在火光中乱颤。

"退!"

李元胜暴喝声未落,穆羽已经拽着他滚向女墙。

整架云梯在爆燃声中轰然垮塌,裹着烈焰的胡兵坠入护城河,蒸腾的水雾里飘着焦糊的肉香。

东墙突然传来号角声。

李书珩的陌刀正在血瀑中劈开一道缺口,李明月却嘶喊着扑向摇摇欲坠的闸机。

鲜卑死士用铁锤砸穿了绞盘,李明月单薄的后背抵住千斤闸,靴底在青砖上犁出两道血沟。

"兄长!"

李明月从齿缝里迸出哭腔。

他看见兄长被三个鲜卑人逼到垛口,陌刀卷刃的寒光映出突厥弯刀上的狼图腾。

就在那弯刀即将斩向书珩脖颈时,李明月突然松开闸机,怀中的机簧木楔化作流光没入敌喉。

千斤闸轰然坠落的刹那,李元胜的铁枪贯穿了两个鲜卑百夫长。

李元胜撞开垛口的尸堆,看见某个新入伍的孩子正用血肉之躯卡住闸门缝隙。

那孩子满口溢血却仍在笑,手中匕首正将最后两枚木楔钉进绞盘裂缝。

"撑住!"

穆羽的箭囊已空,反手抽出父亲佩剑掷向敌群。

剑锋穿透皮盾的瞬间,她突然旋身抽出束发银簪,尖锐的簪尾精准刺进鲜卑人的眼窝。

西墙传来床弩的咆哮。

李明月在剧痛中模糊看见,兄长陌刀挑起的火把正引燃一架弩机。

裹着硫磺的巨箭撕开夜幕,将元夏狼旗连同掌旗官钉在三百步外的沙丘上。

但这辉煌的反击像最后的烛火。

突厥人踩着尸体堆成的人梯漫上城头,弯刀组成的浪潮里,李书珩的陌刀快要断成两截。

他抓起半截枪杆捅穿敌腹,却差点被另一柄弯刀削去半边耳朵。

"列阵!"

李元胜的吼声震落墙头碎雪。四人背靠着背缩成最后的孤岛,脚下青砖已被血浆浸得粘稠。

穆羽的银簪插在突厥士兵的眉心,自己左肩却插着半截断箭;李明月用衣摆将受伤的部位包扎起来,仍在不间断地给兄长递着武器。

元夏人开始齐声吼叫,那是总攻的讯号。

黑压压的箭雨掠过城垛,李元胜突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