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怀中幼女突然指向敌营:"娘,鬼灯笼!"
只见三百盏苍狼灯升空,灯下悬着的铁笼里蜷着战俘的头颅都是前日失踪的斥候。
周将军的双眼暴睁:"取我的铁胎弓来!"
弓弦震响的刹那,楚越的白马已踏破敌阵。
银枪挑飞的灯笼撞在云梯上,火舌顺着麻绳窜向地底。地动山摇的闷响中,三条新挖的地道轰然塌陷,混着百姓投下的腌菜石与瓦罐碎片。
"好一个瓮中捉鳖!"
李安甫的箭射穿最后一盏狼灯,箭尾系着的《论语》残页在火中舒展,露出楚云轩批红的"准奏"二字。
少年世子的玉冠早已不知去向,发间缠着母亲为他做的的鎏金抹额,在火光里犹如战神额带。
子夜雪暴再临,鲜卑军的犀角号裹着冰碴刺入城墙。
楚越的银甲结满血冰,每踏一步都似负着千斤玄铁。
她忽然瞥见敌阵中闪过明黄伞盖竟是御赐的九旒华盖,当年老王爷李元胜拒而不受的封赏。
"楚越在此!"
女将军的白马人立而起,前蹄踏碎华盖伞骨。
银枪贯透三重铁盾,将执伞敌将钉在冻土之上。
那人的青铜面具应声而裂,露出张熟悉的脸正是三年前出使过冀州的官员。
周将军的狂笑震落檐上积雪:"好个西楚天子!竟连自己的官员都成了鲜卑走狗!"
他的铁胎弓弦突然崩断,弓身横扫之处,七颗头颅滚入护城河,将冰面砸出北斗七星状的裂痕。
五更天光未现,王府暖阁的铜镜忽生裂纹。
武思言抚着镜中破碎的容颜,前尘往事涌上心头,
"备马!"
武思言眼神坚定,周身散发着凌厉气场,"大敌当前,我要会会这些魑魅魍魉!"
城门洞开的刹那,鲜卑军阵中爆出惊呼。
五旬老妇玄衣白马,手中的长剑挑着李元胜的蟠龙旧旗。
在她身后,三百老弱妇孺推着酒肆的烧锅铁釜,釜中金汁沸腾如熔岩。
"冀州的玉,从来都是烈火炼出来的!"
武思言的嗓音穿透风雪,长剑指向敌酋,"二十年前我夫猎得苍狼,今日老身便教你们认认何为真正的苍狼!"
李安甫的连弩在此时发出清啸。少年世子立在城楼最高处,身后是拆了十二架马车拼成的巨弩。
弩箭以门板为杆,裹着王妃嫁衣的红绸,箭头发簪淬毒,箭尾系着《百家姓》残页。
当第一支箭洞穿九旒华盖时,全城百姓的梆子声应和着机括震响,竟成《破阵乐》变调。
"放!"
三百支巨弩齐发,将鲜卑军的牛皮战鼓钉成筛子。
鼓面浸透的毒血遇热蒸腾,在敌阵上空结成青雾。
楚越的白马踏雾而来,银枪挑着敌将首级,发辫间缠着王妃的鎏金步摇,在晨光中晃成索命幡。
残阳再临冀州时,染尽血色的玄鸟旗已换了新绸。
周将军的双眼扫过遍地狼藉,忽然用刀尖挑起半卷《礼记》。
烧焦的竹简间露出洒金官文,朱批"忠烈"二字刺得人眼疼。
他狂笑着将竹简掷入金汁釜,青烟腾起处,二十年前与李元胜并肩作战的场景历历在目。
王府地窖重开时,三百坛真正的状元红重见天日。
武思言扶着箭垛斟酒,翡翠琉璃盏映着血色残阳:"这杯,敬冀州之魂!"
酒液入喉刹那,城头幸存的寒鸦突然齐飞,羽翼掠过之处,冰雪消融处竟绽出点点绿芽。
楚越的白马踏着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