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方才,沈爷带着小苏元风尘仆仆的回来,任务已经完成。
而一听到这个消息,苏珏刚刚放好的心又起波澜。
季大夫昨日新配的枇杷膏还凝在喉咙里,此刻却泛起铁锈腥气。
他看见楚越的嘴在动,听见"嘉峪关""五万玄甲军"几个字在耳边炸开,五脏六腑突然被看不见的手攥住绞拧。
"噗"
猩红溅上窗边垂挂的竹帘,斑斑点点像开败的石榴花。
意识消散前最后的画面,是楚越煞白的脸和众人焦急的神色,以及打翻的药罐,褐色药汁顺着砖缝蜿蜒成一条浑浊的河。
当苏珏醒来时夜色已浸透纱帐,季大夫的银针还在檀中穴微微发颤。
苏珏推开搀扶的手,赤足踩过满地碎瓷。
月光从云翳间漏下一线,照见书房门环上凝结的夜露,冷得像梦里嘉峪关城头的寒霜。
"阿越,历史还是那般走了……"
门内烛火猛地一跳。
楚越的背影僵在沙盘前,地形图上插着三支朱砂小旗,恰是突厥,元夏与鲜卑的合围之势。
苏珏扶着门框喘息,中衣领口还沾着暗红血渍,目光却死死盯住那沙盘。
"是啊,我们难道真的无法改变吗?"
楚越转过身,护腕铁片相撞发出金戈之音,她赶紧上前扶住苏珏,"十三,别这样……"
铜漏滴答声里,梦里的一幕幕突然劈开夜色。
这一次,苏珏看见十六岁的李安甫跪在灵堂,怀中抱着染血的银鳞甲。
棺椁前的少年攥碎手中白幡,指缝渗出的血染红孝衣,出言时声音颤抖:"苏先生,为何会这样?"
此刻烛光在楚越眉骨投下阴影,与梦中灵前的身影重叠。
苏珏踉跄着按住沙盘边缘,黄沙从指缝簌簌而落:"阿越,我不要重蹈覆辙!"
“可是,王爷心意已决……”
苏珏瞳孔骤缩。
梦里伽蓝城城破时,垂死的小陆明将染血的虎符塞进他手心的触感突然清晰,碎骨扎破掌心的剧痛顺着脊梁爬上来。
他猛地呛出一口血沫,却低笑出声:"还没到最后关头,来得及,一切都还来得及!"
言语间,苏珏咽下喉间腥甜,同时手背暴起青筋。
窗外惊起寒鸦,扑棱棱撞碎一地月光。
当苏珏攥着前线军报推开王府的书房门时,正看见李元胜将虎符按进印泥。
"王爷可知此去结局?"
苏珏挥退侍从,袖中抖落染血的布防图。
羊皮上赫然是梦里嘉峪关围城路线,突厥弯刀与元夏铁骑合围的标记还带着焦痕。
李元胜摩挲着妻子给他求的佛珠,目光掠过窗外操练的玄甲军:"三日前,嘉峪关传来急报……"
他展开沾着雪水的密函,露出里面半块烧焦的襁褓布料,"鲜卑屠城时,妇人们将婴孩藏进灶膛……"
佛珠突然崩断,沉香木珠子滚落满地。
李书珩弯腰去捡,他拾起颗佛珠放入苏珏掌心:"苏先生教我儿安甫《孟子》,那句'虽千万人吾往矣',本王也记在心中。"
楚越的铠甲撞在门框上发出闷响,她手中提着突厥斥候的头颅:"王爷!最新战报,元夏分兵五万绕道阴山,三日后将截断嘉峪关水源……"
鲜血顺着铁护腕滴在青砖地,洇成个诡异的卦象。
"王爷!这是陷阱。"
苏珏将布防图拍在沙盘,梦里的景象如毒蛇啃噬心脏,"楚云轩与三国早有密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