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经坐上车的江弈猛地打了个喷嚏,抽纸擦着鼻子摇上车窗,看来今晚落湖里有点着凉了。

江爹坐进车里,憋了一晚上的气再也憋不住了,手指头指着江弈,噎了半天才吼出声:“小兔崽子!你没?有长进就算了,越活越倒退!我当你就会败家?现在长能耐了啊去?得?罪纪家?!你以为你爹这份家业好挣?老子我呕心沥血几?十年,你几?天就要给我败掉?”

跟了江爹十多年的司机大叔在前面噤若寒蝉,江总平日和蔼近人,这样暴怒的次数屈指可数,至少在他只见?过?江总对这个儿子发怒。

虽然江家父子同坐在一张车里的次数也不多,但基本上有一半的时候都在吵架。

他见?过?最严重的一次,就是江总把儿子腿打折那次……这样一想,今晚这阵仗倒也不算什么。

不过?他还是搞不明白,这父子俩四年没?见?,来的时候还相安无事,从宴会回来怎么又会吵得?面红耳赤。

“我到底养你干什么!”

车厢狭小,江爹的吼声震得?他耳膜发痒,脑子里嗡嗡的,尽量远离老头,耳朵贴在车窗上直皱眉。

江爹脸红脖子粗地直拍沙发,“我做了什么孽,有你这么个儿子!我对你要求很高?吗?你怎么疯玩也好,我不管你!你脸面比老子的值钱,行、你不道歉,我是你爹、替你擦屁股也认了。你个兔崽子到底知不知道自己几?斤几?两!你知不知道我最近几?年为了攀上纪家的关系花了多少精力财力!”

“参加个宴会都能迟到!没?出息的东西,你小子晚上去?干嘛了别以为我心里没?数,一晚上手机打不通!你干脆整个人都失踪算了!这几?年没?你我过?得?更清净!”

耳边江爹是喋喋不休的训斥,但一路的话都没?塞进江弈脑子里一个字。

我替您教。

脑中只不停地回响起这四个字,每一个字,心脏就重重的往胸膛上撞一回,最后怦怦乱跳,让他控制不住的发颤。

难以言明的愉悦感?充斥全身,他一想起纪九韶看向他的目光,就好像有什么剧烈冲撞着血管,撞到骨肉生疼、呼吸紊乱,却忍不住的想笑。

你终于看得?见?我了,纪九韶。

江爹正在气头,骂了一堆,结果见?儿子根本心不在焉,嘴角还漏出奇怪的笑,手指连着嗓音一起发抖,连多一秒都不想看他这幅没?出息的样子,吼道:“老李!停车!”

突然被?江总吼到的司机老李,一个激灵,也不敢多问,踩着刹车慢慢将车滑到路边。

江爹气到两眼一抹黑,隔空指着江弈的鼻头:“你、你你……你给我滚下车去?!”

靠着的车门被?打开,江弈见?老头气喘吁吁地怒视着自己,脖子爆红,脸上充血,气得?话都说不利索了。

再坐下去?,估计老头又得?动手打人,他身上的伤已经够多了,实在不想再加一个,于是只得?无奈地耸耸肩膀,顺了半包纸下车。

“嘭!”车门被?狠狠关上。

江弈站在夜风中,吃了一嘴汽车尾气,载着江爹的轿车一刻不停留的消失在远方。

时候已经不早了,深夜的公路格外凄清,在路边放眼望去?,只有道两旁的路灯还在亮着,马路上连车的影子都难看见?。

周家别墅在外环边上,要进市区自然需要驶过?一段郊区的马路。

夏夜的风是很凉快,但集合了郊区、旷野、杳无人迹三种?要素,夜风卷着凉气刮面而来,江弈只觉浑身寒毛耸立,一个哆嗦后又猛打了个喷嚏。

再吹会风,他不止脸肿背疼手瘸,还得?再多个风寒。

麻利地用纸擦了擦鼻子,从兜里掏出手机准备打电话喊人过?来接,但按了好几?下,黑屏。

我X!

死摁开机键半天,还是一点反应都没?有?!

这破玩意不会……进水了?

刮在身上的风好像更凉了,江弈不可置信地甩了它?好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