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九韶没有得到回答。
于是,江弈只觉后肩被重重踩下,随后有脚尖一碾。
众人隐约听见了关节错位的声音。
关节处尖锐如刀刻,肌肉神经都扭在一起。
那瞬间江弈真的觉得胳膊折了,疼得他从头到脚一个激灵,冷汗如注,竟再也撑不住身子,整个人由单膝跪地变成了爬在地板上。
纪九韶依旧单手锁着他的手臂,半蹲下,平静对上他猩红的眼,说:“半箱。”
江弈的半边脸被迫挤压在半箱酒的纸盒上,下巴抵着坚硬的地板,寒意传入肌肤浸入骨髓。
但他的目光没变,甚至更加凶狠暴戾,好像随时都会弹起来回击。
第 14 章
“便酸酸楚楚无人怨”
舞池里的《牡丹亭》一句唱词戛然而止。
包厢变得十分安静,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在这里。
就站在半米内的吴平已经看呆了,用食指顶了顶镜框。
原来纪总不喜欢动口,只喜欢动手。通身生人勿近的气息是由内而外散发出来的,是百分之百纯粹的不好相与。
金克年也看呆了,他头一次见江弈这样吃亏。
整个包厢的人都看呆了,今晚的主人之一就这么被人被打爬在地上。
对于爱面子的江弈来讲,这原本极其丢脸的一件事,但他只恶狠狠盯着上方那双眼睛,眼球发酸、发疼,也不挪开一毫米。
直到几声焦急的叫唤,才拉走了所有人的视线。
“翰清!翰清!”中年男人来回摇晃着苏翰清的肩膀,拍打着昏睡人充血的脸,急喊:“翰清好像酒精中毒了!”
包房外候着的服务员忙进前去看,见苏翰清面色通红,口唇泛紫,是酒精中毒的征兆。
所幸这里的服务人员都受过相关培训,将苏翰清摆成侧卧的姿势,然后有条不紊地呼前台打电话叫人。
纪九韶看了那边的骚乱一眼,忽然改了主意:“你可以不喝。”
江弈咬着牙,等他下一句话。
“背他去医院。”
江弈心中冷笑,却从喉咙里憋出一声闷应。
纪九韶听他答应,重新直起身,扔开江弈的胳膊。
胳膊被松开的那瞬间,江弈却似豹子般闪电弹起来,劲风自下袭上,一拳砸向他的腹部。
谁也没料到江弈那么快能站起来,纪九韶无暇细想险而又险的以手掌接住凶猛的拳面,但仍硬挨了半拳冲劲,倒退半步。
江弈捏着拳头摇摇晃晃地站起来,右臂酸痛麻木难忍,但还死盯着纪九韶,嘶声喊:“再来啊?!”
江弈那一拳狠毒到了极点,换个其他人现在绝对已经捂腹跪在地上。
纪九韶稳住身子,眉头不由得微微拧了起来,却没有再打回去,重复:“背上他跟我去医院。”
纪九韶从始至终一切细微的表情,江弈都抓的死死的。
看见纪九韶拧眉的那刻,他觉得前所未有的畅快,甚至想大笑出声,那些愤怒痛楚憎恶连着胳膊上的疼都仿佛消失了。
两人之间一直以来存在的巨大沟壑,仿佛也消失了,至少在拳脚接触的时候,这道沟壑不见了。
原来你也会痛?原来纪九韶挨了拳头也会露出表情?
那你知道过去我的那种恨吗?
江弈在原地笑得狰狞。他相信很快,再过不久,纪九韶看他的目光就会跟自己一样。
“你的胳膊,不去医院就不用要了。”纪九韶的脚已经迈出包厢。
江弈松开拳头去摸自己的右肩膀,轻轻一碰疼得他龇牙咧嘴,是明显的重度扭伤加撕裂,兴许还有关节错位,他低骂了一声,但脚依旧没挪地。
像是知道江弈不会那么容易听话,纪九韶在包厢门口回身,做最后提醒:“不管你还想做什么,背上他跟我来,除非你想和他一样。”
目光往那剩下的半箱酒上轻轻一点,意味不言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