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王从喉咙里发出咕噜的声音,先瞪眼看了一下山羊,直把山羊吓得跪在地上拖都拖不动,后又别开眼,把头低伸到姬苏面前,张开血盆大嘴。
外头一行侍卫们吓得有几个忍不住微微拔出了刀,更有几个瞬间取下弓搭箭拉成了满月,就待大王对太子殿下不利时出手击杀。
他们的杀气引来大王不安的低吼,姬苏被它粗糙的大舌一舔,舔得下巴全是虎涎,面具都被大王给拱掉了。
伺养大王几年,姬苏已知它习性,伸头来舔并用抬颌来拱,是想让自己挠它下巴,大王作这动作,一是表亲近,二是表高兴,故姬苏背对众人令其都退下,自己则盘坐于地,大王乖乖趴下来,把诺大的头颅至于姬苏腿上,感受到下巴脖子力道均匀的挠抓,舒服得眯起了眼睛。
侍卫们一时并不敢退远,俱立于门口观看了一番,直到姬苏再次赶人,又见大王打起了呼温顺下来,心下暗暗松了口气,这才退走。
姬苏挠着大王舒服得很,自己靠着毛深的大王也舒服得很,渐渐睡意上头,便抬着大王的头温柔放下,自己则窝到大王肚腑侧靠躺着一同睡下,大王梦里犹似有感,甩着粗壮的长尾卷住姬苏拢紧于自己,一人一虎便就这般睡了过去,可怜那山羊,跪在那一边颤颤不敢乱动半分,只能不舒服时悄声发出咩咩的细叫来,直到后来见那猛虎并不扑将过来,方站起来躲到栏杆处紧紧贴着,远远的注视着那靠里的一人一虎。
姬苏睡得香甜,然而睡到夜半忽然闻到血腥重味,瞬间感觉不对,猛的睁开眼来四下打量,顿时发现自己位置并非之前所在,再一仔细打量,身后与手下感觉暖和毛绒起伏,不小的咀嚼撕咬声传入耳中,姬苏探出身去看,就看到大王正在大快朵颐,自己与它从先前靠里的位置移到了门口,再摸着大王软乎乎箍在腰上的尾巴,惊讶的猜测许是大王醒了,肚子又饿,可又怕惊醒自己,所以拖着自己一点或衔着自己换了位置。
不知真假,但姬苏把这猜测当成真,顿时又好笑又感动,他并不嫌血腥味重,也不惧大王进食时的残忍可怖,反而安安心心再次摸着大王的一节前腿半躺下来,脸一向上,顿时笑意就凝在了脸上。
船顶本以木为骨,覆铁皮,再盖以状如鱼皮的鱼鳞草掩盖铁皮,此时竟于正中被人扒开了一小块,那人大刺刺的挤了大半张脸在扒开的菱形空隙处,见姬苏仰头讶然,勾起嘴角露出一个笑来打招呼道:“殿下,许久不见,汝可真狠心,竟把一个伤患丢于医馆自行离开,殿下也忒好意思了些。”
姬苏眨了眨眼,以为自己看错了,然而眨眼后那张可恶的脸还贴在船顶上,像是船顶生出一张蒙人绑匪面孔般,古怪又滑稽。
曲钺眼见姬苏张嘴,怕他叫人,忙又放低姿态把指置于嘴力比划着嘘声道:“殿下莫喊了,在下只是前来打声招呼。”
这样的鬼话姬苏才不相信,冷笑一声道:“你一介绑匪还敢现身本殿眼前,竟还敢说只是前来打声招呼,这话说出去,便是三岁稚童都不会信。”
“不过汝倒是好本事,竟能出现船顶而不为大王惊动。”
“说罢,汝出现本殿面前,是贼心不死,还想绑架本殿呢,还是另有目的?”
见太子殿下并未喊人,曲钺心知怕是因为自己一路照拂并未真正伤害于他,眼下才肯与自己说话也未叫侍卫,他想了想,道:“便是吃了熊心豹子胆,在下也不敢于重兵之中掳劫殿下,在下只欲与殿下叙个旧,明日午时,城中汾水舫恭候太子殿下大驾。”
说完便闪,姬苏呆了一呆,还未回神,便看到空荡荡的破洞处又出现了蒙人那张可恶的脸。
曲钺眼带赞赏:“殿下美若仙人,靠于猛虎狂兽,实令在下画兴大发也,回去定连夜赶画出来,明日还请殿下指正。”
姬苏摸一把脸,抓起一支血淋淋的羊骨便甩向船顶。
妈哒,他这是被调戏了吧?
是被调戏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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