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庄这日醒过来用了些吃食后已经能下床走动,但身上仍是虚弱无力,只得侍卫扶着走上十来二十多步便要休息。林美人探子,忍不住把外头戒卫森严,并太子被掳、陛下病重一事告诉了他,姬庄心头重重一跳,看到他母亲的眼睛在灯下闪闪发着平时未曾有的光芒,不由有些心惊胆跳。
“林美人,”他唤自己生母,“汝在想甚?”
林美人对姬庄笑笑,爱怜的给儿子耳边乱发挽去耳后,她借着凑近之机,凑近姬庄耳边道:“母亲在想此乃天赐良机。太子被掳此事不小,贼人一直没有动静,只怕他已遭毒手,这才让陛下怒气攻心病倒在榻。没了那个姬苏,江王又早为陛下厌弃,这天下,这皇位,自只有吾儿才能接掌。”
姬庄听得心肝一跳一跳的,最后忍不住撑手往后退开些瞪着他母亲。
林美人这是疯了罢?竟说出这般话来,若叫父皇听见,只怕不会叫她与自己有好果子吃……
可父皇听得见吗?父皇都远在千里之外病倒了,这宫内之事,有心无力,他怎会知道?
姬武惊后便是沉思,思后便是心里生出一股蠢蠢欲动的想法。
林美人见儿子面上表情变化,叹口气给姬庄掖了掖散开的被角,继续小声道:“吾儿忽然发病,居所外便由得两相支使了霍将军派重兵把吾儿重重保护看守,说是保护,又何尝不是他等变相软禁吾儿?眼下出得此事,倒是好时机,汝心仪谢太尉嫡孙女,汝昏迷时,她祖母曾经领她进宫来看望汝,这女娘子心头应是有汝的,汝娶了她,谢太尉那世家大族便是汝之臂膀,有力可靠,母亲别的不求,只求汝得世间一切美好,平安顺遂。”
“汝性直,待人真心,却不知他人心口不一,汝是皇家儿,汝便是不争,别人也会想争,汝就碍了他等之路,必想方设法除去汝方得安心。庄儿,吾之所想,惟汝。且那江王姬参,母亲听说白日百官竟绕开汝去请他监朝,他未应下,却自荐巡宫。”
“姬参比汝年幼,可心思却阴险狡诈,他这分明是借巡卫宫廷之便与宫中禁卫接近,又借机控制母亲与汝之自由。庄儿,汝无急意,可江王却并不好相予啊。”
“庄儿,汝可当真心仪那谢家女娘?如若是,母亲便书信一封递去李渡,请汝父皇作主赐婚。”
她言词间尽现哀忧,叫姬庄听着心头也生出一股难受与感激。
林美人也不逼儿子,只道姬庄好生想想,又嘱了宫人用心照看,这才不舍得回去休息。
夜至半,宫廷仿佛卧于天地间的巨兽,正打着瞌睡,丝丝寒雨不知不觉间飘洒下来,姬参坐着车转悠着,跟着霍无工到了皇子所大皇兄处。
守在外面的禁卫把人喊齐了让霍无工过目,又有校官举灯一一照看了容貌,在本子上划下十字,禁卫让人散了,方上前与霍无工低声道:“诚王殿下醒了,身体尚虚,走了几十步便歇下了。”
姬参装作未曾听见,拢紧衣袍让总管上前通报,云祥只道诚王殿下已经睡着,婉拒了姬参进去的脚步,姬参也不恼,淡淡道:“那本王明日再来探望皇兄。”便反身离开了。
入了夜,后宫便不好进去细查,只是让每个院子宫殿的人都聚在门口作检验,他们一行冒着雨转了一大圈,姬参手冷脚冷身上冷,最后走到冷宫处了,霍大人道:“冷宫人少,白日点过,此地又极尽偏僻,夜里倒是不巡的。”
他这么说,姬参便点头表示明白,人马便只看了看冷宫紧闭的宫门依次从门前走过。
他等走远了,冷宫的墙上不知什么时候出现了一个黑影,他仿佛与黑夜化成了一体,望着走远的一行人望了好一会儿才无声的跳下墙消失在墙内。
就在这个雨夜,两相的府邸里,下人们同样也在巡夜,然而在他们火把灯笼未有照到的假山石树后,都或多或少隐藏着穿着黑衣蒙了面的人物。
除了两相,三太尉府上,掌着工、户、吏等六部的长官府上,都不约而同进了贼人,他们许是一伙的,极是有耐心的潜伏在暗处,紧紧盯着巡夜下人们